赵老太公来府上提亲没几日,苏景就差人过去回了信,之后又命人将庆王府之前送来的所有东西收拾停当一并送还了回去。
沁儿、霜儿收拾礼物那日,苏宁儿捡来那只臂钏出神了许久,最后默默的叹息了声,便将一应物件都交给了奴仆们。
她知道,自己与庆王的缘分已经到了尽头,折腾了这一遭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
对于赵元白,她心里虽然还有些窝火,可这门亲事总归是齐氏看重的,她既然应了下来,就只能欣然接受。
此时此刻,她倒是希望周氏能像以前那样好好的作一番,惹恼了赵家好汪这门亲。
只是如今的周氏,总是一副病怏怏的姿态,似乎完全没有精力再来顾及这些事情,她也只好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此过了几日,温季清领着一队护卫来了府上。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来的消息,知道过几日便是苏宁儿的生辰,特意带了份贺礼过来,又听了苏、赵两家结亲的事,所以这日兴致格外好,苏景备了晚宴,留他在府上饮酒。
温季清如今对苏宁儿完全没了猜忌,席间将她们母女叫来作陪,几杯酒下肚,什么掏心掏肺的话都直接了出来:
“要公主与赵家的这门亲事,老朽也觉得十分不错,赵家虽算不上什么公卿人家,可也是富甲一方,而且老朽前几日还见太尉夫人入了宫,是受了赵家所托,亲自恳请圣人为赵郎君与公主赐婚。”
“这如何使得,三郎这孩子实在是煞费苦心了”,苏景惶恐不安的道。
他并不清楚赵元白与当今圣人私交甚厚,见他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来,着实有些让人震撼。
温季清笑道:“这有何不可,议郎怕是不知道吧,老朽以前就听圣人与那赵郎君交情深厚,圣惹基以来,老朽本还向圣人谏言过,封赵家三郎一官半职,可圣人却那位郎君志向并不在此,所以老朽也只能作罢了。”
着,他又轻轻的打量了眼苏宁儿,叹道:“起来,公主与庆王府的亲事闹到今日这般田地,老朽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让公主受了委屈,老朽十分不安,所以能为公主挣回些颜面老朽总归才能心安些。”
苏景沾沾自喜道:“有国公的提携,想来圣人赐婚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了?”
温季清点零头:“圣人既然继续遵奉君宁公主,自然对公主的婚事十分在意,倒无需老朽多操心,老朽呀也不过是插了句嘴,议郎和公主放心,圣人呀已经答应了此事。”
苏景欣慰不已,感恩戴德的拱手道:“苏某叩谢圣恩,也多谢国公的厚意,这份恩情苏某定当铭记于心。”
苏宁儿看着苏景和齐氏都是满面荣光,心里却直犯嘀咕。
那愣头青实在是大胆了些,虽是想要为自己挽回颜面,可为了这点琐事又去劳烦圣人,她心里委实不安。
得亏是温季清知道那家伙无心朝堂纷争,若是对圣人起了猜忌,那圣人往后在宫中恐怕会更加举步维艰。
而温季清之所以愿意促成此事,想来也是看中了赵元白只是个生意人,苏、赵两家结亲对他来有益无害。
“这老家伙可真是会打算盘”,苏宁儿不由得在心里暗骂道。
“议郎不必客气,能为公主尽些绵力,也是老朽的福分。”
温季清回了苏景一句,又笑眯眯的注视着苏宁儿,温言细语的道:“公主殿下生得花容月貌,还这般才华横溢,本该像花一样受人怜惜,却遭庆王府如此对待,老朽呀实在看不过去,等着公主嫁入了赵家,老朽定会在圣人面前多多美言,对赵家多些照拂。”
“哎呀,如此更要拜谢国公了。”
苏景在这阉人面前总是表现得这样恭敬卑微,苏宁儿看着难免会生出些担心,可温季清毕竟势大,只要苏景不提及认他做义父的事情,她也全当没看见。
温季清摆摆手,长吁了口气,目光忽的落到齐氏身上:“听大夫人娘家是在扬州城东的水荷坊里?”
齐氏浅浅的点头应道:“回国公话,奴家祖上三代一直住在水荷坊中,这些年家中愚弟虽也在外置了些宅子,可念及父母年迈,至今未曾搬离过。”
“诶,那水荷坊可是个宝地”,温季清笑道:“老朽年幼时,也住在扬州城东,每每路过水荷坊,看到那富丽堂皇的高楼深院就肃然起敬,这不,前些日子老家来人是想替老朽选处养老的宅子,老朽呀便吩咐厮在水荷坊置了半坊田宅,将来回扬州呀,总算可以如愿以偿的住进去了。”
“水荷坊在扬州确实算得上是人杰地灵之处”,苏景应和道:“就连布政坊的陶家也在水荷坊附近买了数千亩茶园,还置办了宅子。”
“呵呵,实不相瞒,那水荷坊的半坊田宅呀正是陶家家主所赠”,温季清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吟吟的道。
苏景与苏宁儿母女听得却是一愣,呆呆的注视着他。
温季清气定神闲的饮了杯酒,仿若无事般继续道:“前几日,叶国公去了趟老朽家郑”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瞥了眼三人,诡异的笑道:“你们猜猜,叶相入老朽府上所谓何事?”
苏景苦着一张脸:“想来是为陶家家主的事情吧。”
“不错”,温季清满意的点零头:“那陶家呀现在怕是举步维艰,竟托叶国公去老朽府上,以扬州城东的上万亩茶园和水田林地相赠,让我替他陶家解围。”
苏宁儿对北衙一党的秉性早已了然于胸,这样丰厚的馈赠,他定是不会推脱的,笑着道:“陶家家主如此慷慨,国公想来是不好辜负的吧?”
“公主勿忧”,温季清喜形于色,侃侃答道:“老奴孤苦一生,膝下无子嗣,在老奴心中呀,最是亲近的人,除了圣人便是公主殿下了,所以老奴这颗心呀自然是向着公主的。”
“承蒙国公抬爱,奴家感激不尽”,苏宁儿装得殷切无比,这违心的客套话她也信手拈来,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手段,谁人不会:“只是国公也不必太顾忌奴家,这陶家呀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国公若是捏着这棵摇钱树,那才是握住了生财的门道呀。”
“嘿,公主这样,老奴心里倒有些愧疚了”,温季清面色微僵,讪讪答道:“陶家如此盛情,我也不好推脱,宫中的事情先圣钦点让贵府来操办,我自然不会让贵府蒙受损失的,所以呀老奴便想着将市舶司那边的头份名额给到陶家,如此也算是给陶家留了条活路。”
苏景心里虽有些不情愿,却也不敢露出行迹,温笑着答道:“国公安排甚为妥当,眼下胡商入朝的不少,需要的货品只怕也是供不应求,让陶家的瓷器与茶叶销往海外,既解了陶家的困境,也帮着市舶司分担了不少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