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苏家便差人送了请帖过去,邀赵元白入府参加家宴。
苏宁儿来到这里的这些日子,本也是大多数时间都待在棠华院里,今日得知赵元白要过来,自然更不愿意往前院那边去。
这冷飕飕的天气也实在不宜出门,她让沁儿、霜儿将房中四下里的暖帘都放置下来,把屋子里遮的严严实实的,紧闭了房门,坐在炭火边上捡了本话本安静的看了起来。
要说打发日子,在这样的世界里,看书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沁儿、霜儿做完了杂活,也各自挑了本围坐在她身旁,装模作样的看着。
这两丫头,自小跟在苏宁儿身边,识文断字的功夫都是跟着院里这位主子学来的。
沁儿聪慧,识字这方面显得比霜儿有天分许多,拿着一本简单的话本,也能勉勉强强的看完。
倒是苦了霜儿,拿着一本书,看不到几行字便要去问问苏宁儿那些生僻字的读法。
起初,这丫头只是问三、两个字,到得后来,她的问题越来越多,一页文字中竟有大半都成了生僻字。
苏宁儿有些无奈,索性拿过她手中的话本,替她读了起来。
沁儿听她读书,也放下手中的话本,静静的聆听着。
只是霜儿挑来的话本实在无趣得紧,苏宁儿读了几页,便没了兴致,要说神灵之类的自然还是要数现代的网文。
她一边读着也一边想着。
想着自己看过的所有仙侠类或是电视,渐渐的,嘴里的故事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就发生了转折:
“与罗刹鬼婆空中激战,被打落掉回床上,被李大婶打醒。李大婶吩咐逍遥去开店门。逍遥刚一开门就见三个古怪的拜月教徒。三人在云来云去客栈住下,其实另有目的。他们使李大婶昏迷,为救李大婶,逍遥中计上了仙灵岛,巧遇灵儿,但灵儿和姥姥却说早在十年前就认识逍遥,逍遥大惑不解,姥姥让逍遥与灵儿成亲.......”
当苏宁儿将故事讲到李逍遥与赵灵儿成亲的片段时,沁儿觉得不对劲,突然打断了她:“不对呀,不对呀,一娘,方才不是说那位李郎君与赵小娘子双双修成仙道一起去了仙界,为何却到了余杭县,余杭县不是浪家阿郎的家乡吗,怎成了仙界?”
又抿着嘴想了想:“而且李郎君还改了名字啦。”
苏宁儿捂着嘴轻笑了声:“或许是他们不喜欢仙界的日子,隐姓埋名私自下了凡,所以去了余杭县。”
“哦,原来余杭县那边还有仙灵岛,奴婢从未听说呢。”
“你这浑丫头,这不过是杜撰出来的话本”,其实她也很想说,连世人所信奉的仙界也不过是个传说。
但这年头大家对于佛法道法的信奉最是虔诚,她可不想去惹来些无端的争议。
刚要接着往下讲时,却听门外响起了前院阿莱的声音:
“一娘,赵家郎君已经入府了,奴婢过来请大房夫人过去,二大娘子特意叮嘱奴婢告知一娘一声,厨屋的饭菜待会儿会有下人送到厢房这边。”
苏宁儿装得若无其事一样,让霜儿回应了句,之后便继续讲述起了李逍遥与赵灵儿的故事。
......
膳厅那边,赵元白已入了座。
看着浪十三与周氏格外的殷勤,他甚是不习惯。
实际上,过来前,他还有些犹豫。
若不是担心苏宁儿,他实在懒得过来看周氏的嘴脸。
一直冰冷的坐在那里,等着齐氏入了屋,他脸上的神情才变得舒展了些。
周氏亲自斟了酒递到他跟前,带着浓厚的笑意说道:“如此寒冷的天气,三郎还愿入府来,真是给了奴家天大的颜面......”
赵元白不以为然的瞥了眼一旁的齐氏,只见她阴沉着脸,毫无一丝颜色,这闷沉的氛围着实让人难受,也不愿听周氏唠叨,直截了当的道:
“二夫人请赵某过来所谓何事,无需拐弯抹角的,直说无妨。”
“呵呵,三郎倒是个爽快之人”,浪十三僵硬的笑了笑:
“那浪某便不藏着掖着了,也是听说三郎在西市那边建了处商宅,今年的情形三郎是知道的,近乎一铺难求,实在艰难,眼看着胡商就要入京,咱们苏家着实是难为得紧呀。”
赵元白冷笑了声:“是想要几处铺子呀,说吧,要多少?”
浪十三瞟了眼周氏,笑吟吟的道:“也不多要,也不多要,就七、七八处吧。”
“七八处?”,赵元白本还平静的脸上随即浮起一抹怒色:“十三叔可真是敢狮子大开口。”
嘴角不自觉的扭动着,带着些讥讽的意味,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也是,如今的苏家家大业大,只怕整个新市都给了你们苏家,也是满足不了你们胃口的,既然十三叔、二夫人这般心诚,又都是生意人,我也不能断了你们的财路”,
说着,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紧盯着浪十三道:“五千贯,五千贯一间铺子,十三叔可有兴致?”
他这话一出,浪十三与周氏的脸色骤然大变,本还带着的笑意立刻褪去大半。
“赵三郎,你、你怎么不去抢”,周氏最是气恼,直接破口大骂道:“奴家好心好意的请你来府上,你这獠子竟然如此戏弄奴家。”
那陶家家主最是心黑,东西二市里面最大的邸铺买下来也不过三两千贯一间,这獠子倒好,直接翻了倍。
赵元白慢调不吝,一脸沉稳的道:“这份好心赵某可生受不起,二夫人还是自己留着吧。”
愤懑的直起身来,他又向齐氏拱了拱手,便疾步冲出了膳厅。
周氏自是怒不可遏,大声嚷嚷着:“有什么了不起,你这臭田舍郎,死獠子,不过几处铺面而已,谁稀罕呢。”
齐氏真没想到,这妇人今日又蛮横到了如此地步,可真是一点理法皆不顾。
好端端的,非要生出这些事端来给自己找难堪,又是何苦。
无奈的站起身来,她也想了想,尽量克制着内心的愤怒与她说道:“若真是想要求人办事,也该拿出祈求的姿态来。”
意犹未尽,却也不想再多说,气闷着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