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儿吓得心头一凛,愣愣的注视着他,只见赵元白无奈的说道:“那恶妇已然是疯了,她不将这个赵家搅得天翻地覆恐怕是不会罢休了。”
苏宁儿这才知道他刚才出去是替自己寻那陶芸淑理论了。
赵元白身体绵软的躺在苏宁儿膝上,想着赵五郎说出的那些话,心里就无比的气愤。
整个赵家,他最是疼爱自己嫡亲的弟弟、妹妹了,却不曾想因为一个女人,两人关系闹到了这般田地。
苏宁儿轻声安慰道:“夫君何必去招惹她,她向来就是个不好招惹的妖精,以前有田氏兄弟替她撑腰,如今又巴结上了温季清,更加有恃无恐。”
“温季清”,赵元白不屑的冷哼了声:“这恶妇倒也只配与北衙险獠为伍,我赵家绝不能容下这样的恶妇。”
“她已经做了五郎的夫人,夫君此时又能奈她如何”,苏宁儿低着头静静地注视着他,女人之间的斗争,他总归还是不如自己会盘算,又好言劝道:
“夫君还是多忍耐着些,就别再与她计较了,不要再因为她伤了你们兄弟间的情意。”
赵元白将手贴在她脸颊上,细声道:“我呀就是不希望夫人平白无故被人攀诬。”
“只要夫君相信我的清白,别人怎么说又何必去计较,这世上总是有人看不惯你过得好。”
赵元白浅笑了声:“夫人倒是看得通透,且由着她闹,这恶妇既然如此喜欢巴结北衙一党,这次我便让她好生瞧瞧,做北衙爪牙是什么样的下场。”
苏宁儿见他想开了,心里也释怀了许多。
赵元白忽的坐起身来,神情随之抖擞了许多,又笑道:“我听说婉娘父亲,李侍郎前几日拜了相,授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看来圣人已经着手布局对付北衙一党了。”
“是吗?”
想想已有些日子没见着婉娘了,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她又从户部侍郎的女儿升迁为宰相千金。
如此一来,她与那崔家四郎的亲事想来也不会再出什么差池了。
真是可喜可贺。
可想到李竖的性子,这个时候被圣人提拔上去,她又有些担心:“温季清能够一路扶摇直上,当初据说是受了叶幽佟的提携,如今叶幽佟任中书令,与李相同衙为政,只怕会意见相左,难道圣人不担心李相的安危吗?”
“现在朝野上下一片昏暗,满朝文武都惧怕北衙一党的威势,圣人虽然忧心李相公的安危,也不得不让他迎难而上,前阵子圣人出宫,与我提起有几镇节度使联名上奏弹劾北衙一党擅杀宰相之罪,温季清近来收敛了许多,圣人也想抓住机遇徐徐夺回朝政,如此等着李国公班师回朝,形势才能更加明朗些。”
“倒也是,李国公虽然是国之倚柱,可上次宫变,南衙权臣尽数被屠,如若紧靠着李国公来收拾这烂摊子,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所以,圣人先提拔婉娘父亲,让他重塑南衙威仪,收拢人心,如此将来才有和北衙一党殊死一搏的力量。”
听他说起这些,苏宁儿不由得又想起了前些日子温季清入府为陶芸淑、赵五郎宣读圣人赐婚诏书时,册封赵元白为雍州刺史的事情来。
雍州刺史虽说是个虚职,可却是正四品下的官衔,一旦补实缺那可是要进入要职。
而且圣人现在用人策略也尽是些敢于直言的刚正之士,赵元白虽然不与自己明说,可这愣头青私下里与圣人见面,自然是在密谋着朝中大事。
她审视着赵元白,盘问道:“夫君和圣人近来相交甚是平凡呀?”
赵元白淡然一笑,扶着她,神情甚显庄重:“阿宁,朝中之事并非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够插手得了的,圣人不希望你过问太多,我也不希望你整日为我提心吊胆的,所以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想你可以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傻瓜”,苏宁儿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你是我夫君,圣人是我义兄,你们若是有何闪失,我自然也难逃其咎的,我怎能不担心你们。”
赵元白只是抿着嘴浅笑,不去答她的话。
他心里很清楚,温季清现在对苏家十分倚重,又对他这夫人十分疼惜,即便自己和圣人像先圣一样遭到北衙迫害,只要她不知道其间的详情,温季清定不会要她性命的。
他漫不经心的替苏宁儿宽去衣裳,暖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苏宁儿看着他心事沉沉的样子,知道他还是有许多的事情隐瞒了自己。
她清楚自己夫君现在定是背着她在做一些事情,即便前路凶险,她也不惧怕。
因为他们要做的事情也是自己想做的,先圣与郑国公的大仇她时刻牢记在心,不敢忘却。
若要彻底扳倒温季清,也需要能够扳倒他的铁证。
苏宁儿想着人牙案,想着背后的那张势力网,心里也渐渐的有了些主意。
......
次日一大早,苏宁儿与赵元白睡得正香,赵府那边就有奴仆过来传唤,说是赵老太公和赵平广唤他们夫妇二人过去。
不用多想,定是陶芸淑夫妇将昨晚的事情闹到了赵老太公那里。
两人起身,急急忙忙的洗漱穿戴,到得宗族的大堂上时,里面围的人和她第一次进门时差不了多少。
除了大房和赵元白五房的姑母,其余各房老老少少皆在。
见到夫妇二人过来,赵平广首先开始向他们发难:“我说三郎、三郎媳妇,你们在这府上简直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当哥哥的居然跑到弟媳的院子里去大闹,成何体统,难道真没将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放在眼里了?”
“是呀,三哥哥一向识得大体,怎么如今这样糊涂起来了,三嫂嫂是圣人赐婚的,五弟妹那也是得了圣人亲赐,嫁入我赵家的,三哥哥就算是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说话的乃是二房家的四郎。
二房家主尚未搭话,赵四郎就直抒己见,被二房家主白了眼后,又立马低下头去,不敢再言。
苏宁儿和赵元白目光同时看向不远处坐着的赵五郎夫妇,只见陶芸淑捂着帕子,正轻声抽泣着,那悲戚的样子果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