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儿清楚,这件事情不管怎么说,她夫君贸然闯进陶芸淑的院子,去责骂她都是不对的。
她也没想到这家伙会如此冲动,陶芸淑本就是个满腹心机的女子,一丁点的把柄,只要被她抓住,就能得心应手的运用,可以将事实夸大到让人想象不到的地步。
现在又有温季清在背后替她撑腰,她更加的有恃无恐。
也可怜自己这傻夫君,大大咧咧的性子,对女人的心思了解得不透彻,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现在她要来攀诬,自己还真是百口莫辩。
赵元白瞪了眼陶芸淑,愤愤的摆了摆衣袖,厉声说道:“这妇人污我夫人清白,别说是耍心机沾了些圣人的恩泽,就算是圣人的亲妹妹做出这等阴损事来,我也是照骂不误。”
“三郎,休得胡言。”
赵老太公本还沉着脸,听到赵元白如此狂妄言语,也吓得连忙制止。
“咳咳。”
苏宁儿赶紧轻咳了几声,这家伙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昨夜才说要忍耐着,今日却又开始大言不惭。
她强颜欢笑的看向堂中众人,彬彬有礼道:“本是下人嚼了几句舌根,让夫君听见,心中生了怒,一时莽撞,冲撞了弟妹,奴家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在这里也向五郎和弟妹赔罪了。”
“一时莽撞”,赵平广不以为然的冷喝了声:“宁丫头呀,你也别总跟着你这夫君唱和了,是,你的事情你家叔父也同我解释过了,可下人胡诌,你责罚下人就好了,这怎么能牵扯到五郎媳妇身上呢。”
“是,公爹教训得是,儿媳知错了,回去定会好好开导夫君”,苏宁儿违心的答道。
“你这知错的态度为父还是十分满意的”,赵平广欣慰的笑了笑:
“今日我将你们各房的长辈和兄弟姊妹们都叫了过来,你大伯父和姑母吧,既然不在府上,也不打紧,我呀当着大家的面也把话说清楚,后面也会派人通知你们伯父与姑母。”
“嗯,公爹请讲,奴家洗耳恭听。”
“你与三郎身为一家之主,如此轻慢你们的弟弟妹妹,这个家呀宁丫头你也实在不能再掌下去,依我之见,还是让五郎媳妇来管这个家吧,如此才算显得公平,若是你们不同意呢也行,五郎已经成了亲,从这个府上分离出去也未尝不可,他涉世未深,往后我便跟着五郎帮衬着打理些事务。”
赵平广话到此处,赵老太公立时火冒三丈,手里的拐杖连番猛敲地面:“你这獠子,我就知道你压根没安什么好心,这个家何时又轮到你来做主了?”
“父亲,你不能总这么一味的偏袒三郎吧”,赵平广这次倒是令人刮目相看,敢与自己的父亲据理力争起来:
“是,不错,三郎是我儿子,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能只管着他,不考虑其他子女的将来吧,父亲,难道您想让儿子像您当初一样偏袒着大哥、四弟吗,当初朝廷要为您册封,您不让儿子承袭官衔,却将这名额给了四弟,他倒是补了实缺,扶摇直上,可我呢,做儿女的觉得我窝囊,兄弟姊妹们也要看轻我,我不过是想续个弦还要遭众人反对。”
“你这獠子,除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又有哪点比得过你四弟,事到如今却还要埋怨起老四来了。”
赵老太公瞪着眼,四房一家也满是幽怨的瞥向赵平广,弄得他一时间无地自容。
赵平广埋着头咬了咬牙,又抬起头来,大胆辩驳道:
“好,父亲和老四如何说我我都认了,今日我也不去翻旧账,只为着我三房的家事来说,三郎昨日敢去欺凌五郎媳妇,那将来就敢去薄待任何一房姊妹,做哥哥嫂嫂的如此德行,我这当父亲的实在不放心,归根结底还是这三房没有管事的主母,若是有嫡母照应着,这小獠子何至于无法无天到如此地步。”
“说来说去,阿耶还是惦记着那柳姨娘”,赵元白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充满嘲讽的意味。
“三郎,我知道你对你柳姨娘有偏见,我今日也把话说在前头,等你柳姨娘入了府,我绝不让她插手府中家事,这掌家之权仍然由你们夫妇二人掌着,凡事只需与她知会一声即可。”
不等众人答话,赵平广又立刻提高了语调,强压住大家议论的由头:“如若三郎和宁丫头还是不愿意答应,那也罢,咱们就把这个家分了,立刻就分,从此你们兄弟姊妹们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他这话一出,满堂哗然。
赵家这三代从未真正的分过家,即便是大房的家主在外做官,可住宅仍在这府上,赵平广此时提出分家无疑是开了先河。
二房的家主首先就不乐意了,劝道:“父亲,三郎啊,眼下整个赵家都把重心放在布局各地的茶园和新建坊市、邸店上,这个时候各房应该和睦相处才对,怎能做出分崩离析的事情来呢。”
苏宁儿瞧着赵平广那副气定神闲的姿态,与往日的表现大相径庭,这个主意恐怕并非出自他自己的。
她偷偷的瞟了眼陶芸淑,心里不由得冷笑了声:这小醋女果真是厉害得紧,拿此事来作要挟,即便赵元白敢不顾一切的孤注一掷,恐怕老太公和其余各房也不会同意。
眼下各房都有在赵家新布局的产业上有不小的投入,若是因为分家闹出大的动荡,那波及到的利益群体可就不仅仅是赵府,还有与他们合作的许多商户。
赵家历来以家室和睦闻名于世,庞大的家族群体已深得外人信赖,如果这个时候贸然分家,各房再闹得不快,分道扬镳,那赵家必定会陷入困境之中。
眼下绝不能因为一个柳姨娘因小失大。
而陶芸淑现在跟个疯子似的,费尽心机的想要拆散这个家,她决计不能让这小醋女的阴谋得逞。
她缓缓靠到赵元白身边,沉稳的笑了笑:“公爹也不过是想要续弦,奴家自知能力有限,掌管家室这段日子已是力不从心,等着柳姨娘入府,儿媳身上的担子也能轻松许多,奴家觉得甚好,愿意亲自为公爹操持这门亲事。”
“此话当真?”
“当真。”
苏宁儿话刚出口,赵老太公和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向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