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赵元白听了苏宁儿这话,顿觉好笑,没好气道:“在我面前,你何必这样佯装坚强,你这些年过得如何难道我还不清楚?”
苏宁儿也觉得自己的言辞有些敷衍,记得自己刚来到苏府时憋屈隐忍的那些灰暗日子,前身在那个府上过得又能有多宽松惬意。
若不是这一年来自己为苏府博得了些名利,转变了二房的态度,只怕至今自己的遭遇和前身也差不了多少。
她不知道再如何去与赵元白辩驳,只得据实相告:“总之我是不能和你成亲的,我并非是你心目中的那个苏芷宁。”
赵元白情不自禁的咧嘴笑了起来,直勾勾的注视着苏宁儿,又伸手在她额间摸了摸:“阿宁,你是不是这些日子气糊涂了,你不是我心里的阿宁又是何人?”
苏宁儿支支吾吾的答道:“我、我只是和她有着几分相像罢了。”
“荒唐”,赵元白心里的愤怒此时已经挂到了脸上:“阿宁,你当我是三岁孩吗,你不想与我成亲也不必出这样荒唐的理由来。”
苏宁儿自己都觉得荒唐,她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又为何与前身有着一样的容貌,到至今为止都还是个疑团,怎能得清楚。
赵元白似乎觉得方才对她话的语气太重了些,又赶紧转变了态度,语重心长的道:
“阿宁,我知道这些日子你还有整个苏府都在饱受流言蜚语的困扰,若当初我能够大度些,也不至于害你过成现在这样,所以这次什么我也不会再让你继续过那浑浑噩噩的日子。”
“赵元白,我已经过了以前的事情不怪你,你不必总将此事挂在嘴边”,苏宁儿甚是无奈,已经有些不耐烦。
他如此这般,倒像是在同情可怜自己的遭遇,所以才想着来府上提亲。
若是因为如此,别是她还不至于沦落到这样的境地,即便真的到了大龄剩女嫁不出去的地步,她也决计不会与他成亲。
她可不想往后整日里听他埋怨和唠叨。
“好,那我就不以前的事情了”,赵元白微笑着道:
“我就眼前吧,前些日子你那二叔在新市那边曾与我提及过他和齐大娘子的意思,看上去好像也是希望我们两家结亲的,阿宁你遭庆王府那样对待,眼下也没有哪家愿意登你苏家的门,阿宁你正是议亲的大好年华,总不能一直守在深闺之中,我让我家老祖君亲自去你们苏家,足见我赵家的诚意了吧,你二叔和齐大娘子定然是十分欢心的。”
苏宁儿见他一副沾沾自喜的姿态,心里顿时就有些来气。
他这哪是真心诚意的想要提亲,分明是觉得自己现在无人问津,特意来恶心自己。
她微微的眯了眯眼,冷笑着道:“所以赵郎君是觉得奴家别无选择,现在只能与贵府结亲了?”
“八九不离十吧”,赵元白语气十分笃定:“我想你二叔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冲着苏宁儿淡淡的笑了笑,他接着又道:“阿宁,以前你家二房那对夫妇总是觉得我赵翊桀骜不驯,不愿将你许给我,可现在他们也尝到了高攀显贵人家的苦头,你他们还能再生出什么心思来,恐怕也只有乖乖的允诺我们的亲事。”
“你......你这是趁人之危”,苏宁儿立时火冒三丈,怒瞪着双眼大骂道:“赵元白,我本以为你如今变了许多,没想到你还是一副人心肠。”
“趁人之危?”,赵元白万没想到她会这般曲解自己的意思,连声苦口辩解道:“阿宁,我怎生又趁人之危了,我这次是下定决心要娶你过门的,你以前不是一直念叨着我能早些到你家提亲的嘛,眼下一切顺遂,你为何又反悔了?”
“你休要再提以前的事情”,苏宁儿气得面红耳赤,此时心里的怒气一股脑的都发泄了出来:
“是,你如今是长安城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人家的女子都盼着与你赵家结亲,可我苏芷宁也并未沦落到要你来同情和怜悯的地步,不过是门亲事罢了,我宁可做一辈子尼姑,也不会嫁给你的。”
罢,她气匆匆的背过身,牵了马匹跃上马,径直朝着光德坊行去。
身后赵元白还在云里雾里的呢喃道:“阿宁,我并不是同情怜悯你,我是打心底里想要好好爱你护你的呀。”
可他这话还未完,苏宁儿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
苏府的客堂中,苏景与齐氏正同赵老太公寒暄着近来各家府上的生意,忽见庆春急急忙忙奔了进来,到得齐氏跟前耳语了几句,齐氏顿时沉下脸来,脸色极为难看。
苏景蹙了蹙眉,注视着庆春,微微的笑了笑:“怎么,阿宁还未过来?”
齐氏神情尴尬的瞟了眼赵老太公,又为难的看向苏景,吞吞吐吐道:“宁儿她.......”
话到嘴边,她又忽的顿住,实在难以启齿。
赵老太公像是看出了些端倪,满目慈容的笑道:“怕是三郎未提前与一娘知会一声,一娘有些埋怨吧?”
苏景闻言,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怒色顿显,狠狠地瞥了眼庆春,厉声道:“阿春,阿宁为何没有随你一道过来?”
庆春吓得连忙乒在地,颤颤巍巍的解释道:“奴婢过去请一娘过来,可一娘急匆匆的就去马厩牵了马,是要去找赵郎君。”
“什么?”,苏景紧咬着牙关,气喘吁吁的大骂道:“岂有此理,这臭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我看是这些日子将她骄纵得厉害,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懂得了。”
赵老太公看着他来了气,赶紧劝道:“伯鸾呀,咱们两家也不是外人了,一娘呀老朽是清楚这丫头的性子的,当初三郎入府来言语多有不敬,虽是无心的言语,可毕竟是那孩子有错在先,怪不得一娘,依老朽看呀,还是让两个孩子当面清楚的好。”
“是是是,老太公所言极是”,苏景笑着应道:“请老太公放心,三郎的为人我与兄嫂都是信得过的,阿宁这丫头能嫁到贵府,那是她的福分,这门亲事我与阿嫂便答应了,也请老太公见谅,这臭丫头这段日子受了不少惊吓,怕是还有些糊涂,等她回来我与兄嫂一定好生教导她。”
“诶,伯鸾呀,你也不必太过苛责她,她也还是个孩子,如今又是圣人册封的公主,有些心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齐氏见老太公一直都是这般温声细语的,心理更是惭愧得紧,细声道:“老太公如此通情达理,奴家真是替女感到欣慰,将来这丫头进了贵府,还要仰仗老太公严加管教才是,若是违背了家训,老太公也不必心软,该罚呀还是得罚。”
“哪里哪里,一娘刚入京来,老朽就十分喜欢她这性子,怎会舍得罚她,老朽的眼光不会有错”,赵老太公浅声笑了笑,便缓缓站起身来:“今日啊老朽就不多留了,等着一娘回来,事情定下了,伯鸾与大娘子再捎人去舍下传个话,也好商量接下来的事。”
“一定一定。”
叔嫂二人殷勤的领着奴仆们亲自将赵老太公送出了府门,等着赵家的车马离去,就见一骑黝黑的高头大马正向这边疾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