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白早已料到过二房会狮子大开口,但只要解决了二房,其余的便能好应付许多。
不管赵老太公愿不愿意跟着二房,他都不能寒了老祖君的心。
他望向赵老太公,语气温和的说道:
“祖君,其实四郎所言也不无道理,今日我不妨也将话说开了,咱们赵家的儿郎我相信是可以拧成一股绳的,大家都有着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所以我愿意尊重大家的意见,人各有志,只要是大家自己想从赵家分出去的,我必不阻拦,往后各位要是还看得起赵某,愿意将银钱投进赵家的生意,我们各论各的,礼尚往来。”
“三哥哥这话我认同,不愧是祖君看重的”,赵四郎恭维道。
也难得叫了他一声兄长。
说实话,若不是李瑟瑟怂恿,他也不忍心这个时候来和他闹分家。
真没想到他们景仰的这位赵三郎还是那般慷慨义气。
赵老太公却是苦着脸,凑到赵元白跟前小声道:“三郎,你可别胡来,这个时候若由着这群王八羔子胡来,来年的生意还如何做,你即便是真要分家,也不该这个分法,我这些年没少给二房银钱,就算是我净身出户,赖到你二伯父家里,难不成他们还敢怠慢我呀。”
赵元白浅笑道:“祖君,您为这个家劳心费力苦了一生,孙儿知道您又不爱和阿耶与柳氏相处,将来您若真要去二伯父家中颐养天年,孙儿也该多为您着想一些。”
赵老太公欣慰的点了点头,重新端坐起来,同堂下众人感慨道:“我也算是子孙满堂,可这些年除了元白,却没一人是真心关切我这老头子的,也罢也罢,今日便依了各房的要求。”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来,又细说道:“这些日子我将赵家所有的田宅铺子,还有银钱汇拢过来,除去大房、二房在外置办的产业,赵家如今共有价值六十万贯的祖产和一百一十万贯现银,至于三郎在新市那边开拓的产业,我今日也将话说到这里,即便是三房自家的子嗣,也休想有人去打那边的主意。”
环顾着众人,赵老太公面色渐渐变得铁青,一脸肃穆的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有哪个不是靠着赵家的祖业混日子,不求上进,还总惦记着这点家产,如若不是三郎和他亡母这些年矜矜业业的操持,你们今日哪还有坐在这里分家产的心思。”
众人听着不觉都低下了头去。
赵老太公目光沉沉的看了眼赵元启:“这次分家,我再将话说到前头,那一百一十万贯现银,除去大房是实打实的投进来了十五万贯银钱,再加上你们姑母家中凑来的十万贯,你们二房、四房汇在一起的现银也不过十万贯,什么各房三十万贯,无非是提前将分家提上了议程,原来是早就包藏祸心,所以分家祖产可以分到你们头上,但府库里的银钱绝不可随意挪用。”
赵元启立刻附和道:“孙儿来长安前,家父、家母已经和弟弟、妹妹们商议过,我们投入的十五万贯定会全力支持元白开新市和柜坊的,只要经营有方,我们大房绝不轻易追回。”
这样说着,他又意味深长的瞟了眼赵平广。
赵老太公抿着嘴唇含笑点头:“还是你父亲识得大体,其余各房的怎么说?”
李瑟瑟听老太公征询意见,偷偷的在赵四郎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
赵四郎疼得立时尖叫了出来。
接下来,众人的目光都一起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赵老太公面色又变得阴沉,厉声质问道:“四郎,你是有什么意见?”
“祖君,您也知道我们二房子嗣众多,一直挤在一个院子里,如今既然分家,大家都等着新建宅院呢。”
赵四郎顾视着两位兄长,满面愁容的道:“大哥哥、三哥哥和我也想着可以在任地买些薄田,置个官宅,十二娘近来身子不适,怕是快有身孕了,所以我想还是早些将她接到任地,以便悉心照料。”
快有了身孕?
苏宁儿听着甚是好笑,还有这个说法。
她算是看出了这对夫妇的意图,反正说什么就是要从赵家分离出去。
若不是赵元白新进的七十万贯银钱,她还真有些担心。
府库中本是有一百三十多万贯银钱,可赵平广擅自买了陶家不少瓷窑,这些恐怕想要原价再卖出去怕是不太可能的,完全砸在手里了。
二房一下要去三十万贯,四房若再效仿,三房内部一乱,那来年赵家的生意还真没法做了。
赵老太公蹙了蹙眉,目视着李瑟瑟细问道:“可请医师来看过了?”
李瑟瑟点了点头,却没敢接话。
赵元白担心赵老太公再雷霆大怒,劝道:“祖君不必考虑着来年的生意了,今日我既然答应了各房,决不食言,不管是投进去的银钱,还是祖产,依律分配。”
“这......”
赵老太公很是为难,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本是想再卖一卖老脸,即便是分家也只是先将各房所得分配均匀,至于现银定是要拖着的,没曾想这小家伙竟然洒脱的做了主。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狠呀。
他犹豫着看向苏宁儿,问道:“宁丫头,你看?”
苏宁儿不假思索的笑道:“奴家都听夫君的。”
赵老太公觉得这夫妇二人是病的不轻,如此一来,万一三房内部再闹着要分家,那他们夫妇二人不得喝西北风去。
赵四郎笑得合不拢嘴,乐滋滋的道:“既然如此,四郎代二房感谢三哥哥和阿嫂的成全,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将这三十万贯银钱搬出府库?”
“二伯母,四郎和几位兄长要是急,现在就可以去府库那边领银钱了。”
不等老太公答话,赵元白就叫来阿瞳,又同柳氏示意了眼,拿过府库的钥匙。
二房主母和赵四郎笑吟吟的起身,果真迫不及待的就要将银钱搬出府去。
赵老太公大喝道:“慢。”
几人回过头来,只见赵老太公拄着拐杖,面色阴沉的道:“你们这群不肖子孙,今日出了府,以后便不再是我赵家人,我也决计不会跟着你们二房过日子的,阿瞳,减去十五万贯银钱,往后我是死是活再与你们二房无任何瓜葛。”
“这......”
众人听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