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锦鲤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屋子,当她瞧见一旁跪着的锦瑟时,心中自然也明白几分,锦瑟必定是为了给自己求情才一直跪着的,心中不免有几分愧疚,头便垂的更低了。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云珩刚要喝一口茶水,却发现手中的茶水已经凉了,便只好将茶杯放到一旁去了。海棠见此,连忙上前将那已经凉了的茶水倒掉,又给云珩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海棠的一举一动,映在锦瑟心底甚是心惊,这个小丫鬟居然有如此的眼力见儿,若说她只是一个无名的小丫鬟,怕是难以相信。思及此,锦瑟决定有空要好好调查一番海棠的背景。
“郡主还是派奴婢出去做些事吧!”正在锦瑟思量的时候,锦鲤的声音忽然传来,她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委屈和无奈,倒像是云珩待她如何了似的。
闻言,云珩没有言语,慢慢品着手中的碧螺春,似乎没有听到一般。锦鲤以为云珩在想着旁的事情,没有听清,随即又说道:“郡主既然嫌弃奴婢笨,那就让奴婢出去做些事好了。”
“本郡要是嫌弃你笨,就直接不要你了,让你出去做什么?在府里你做错了事,本郡尚且能罩着你,出去若是做错了事,本郡可罩不了你。”云珩慢悠悠地说道,眉眼间尽是淡然。
“那郡主为何总骂奴婢?”锦鲤眉眼间的委屈又浓了几分。
此言一出,锦瑟和海棠都不由得蹙了蹙眉,云珩正想细呷一口手中的碧螺春,听到锦鲤如此说竟气急反笑,没有再应话,只是将茶杯放到一旁,眉眼间泛出一抹不悦。
锦瑟见锦鲤说话完全不动脑子,也有几分恼火道:“骂你是因为你偷听墙角!”
“那奴婢不也是关心郡主吗!奴婢也没有坏心眼儿啊!”锦鲤更是委屈道,声音也因为心中的委屈不免大了几分。
“你不是将军,也不是夫人,没这个资格!”锦瑟被锦鲤气的猛地起身怒道,锦瑟几乎是用尽了她的力气朝着锦鲤骂道,锦鲤从未被锦瑟如此骂过,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云珩见此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锦鲤身旁,俯身将她眼角的眼泪擦干,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锦鲤,你跟着本郡也有好些年了,只是这些年从未难为过你去做什么事,直到本郡前段日子落水后,本郡终于明白了善而不得善终,所以开始还击那些伤害过本郡的人。而在这短短几个月里,本郡试图改变你,可本郡发现,锦鲤你当真不适合待在本郡的身边。你应当明白,以你现在的性子,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是害死本郡,就是害死你自己。”
锦鲤闻言猛地抬头惊愕地看着云珩,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盈盈欲滴,欲要说话却发现张口便是止不住的哭声,“郡……郡主,不要……不要抛下奴婢,夫人没了,奴婢……奴婢就只有小姐了,小姐……不……是郡主,郡主若是再不要奴婢,奴婢就真的没地方可……可去了……”
云珩看着眼前哭到话都说不清的锦鲤,眉心蹙了蹙,眼底映出几分不忍,十指缓缓捏成拳,良久后才松开。她缓缓起身背过身去,不再看锦鲤哭到令人心疼的小脸,只是兀自道:“锦瑟,你同锦鲤是好姐妹,替她寻个去处吧。”
话毕,便缓缓走向书架那边,翻阅着书籍去了。
而这话,却恍若一道晴天霹雳霹在锦鲤的身上,她跌坐在地呆呆地看着云珩的背影,颤着声音似乎是在呢喃着什么,可却不足以听清,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在她的衣裙上。
“郡主!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郡主!”锦鲤嚎啕大哭便冲向云珩,锦瑟看着奔向云珩的锦鲤,一时竟也没了力气去拉她。锦瑟没有想过,云珩会如此绝情,她一开始只是以为,云珩会罚锦鲤,却未曾想过,云珩直接要撵走锦鲤。
如今的云珩,绝情到令锦瑟觉得寒心。锦鲤的确做的不对,可是她待云珩是一百个忠心,绝无二心。倘若觉得此事做错,大不了以后多教教便是了,为何一定要撵她走?
锦鲤从小便跟着夫人,懂事了便跟着云珩。在这云府,云珩是嫡女,她的丫鬟又有谁会要,要是要去了,那也是不怀好意的。而锦鲤若是出了云府,就更难以寻个好出路了,锦鲤的确有一身绝世无双的医术,可是在这个如此动荡的秦国,女子抛头露面,很容易被心思不轨的人盯上……
一旁的海棠看着锦鲤拽着云珩的手不肯撒开,哭的更是惊天动地,上前便要拉开锦鲤,锦鲤却死命不撒手,海棠怕如此激动的锦鲤伤了云珩,便更是用力拉扯着锦鲤,力气大到弄痛了锦鲤。
已经接近绝望的锦鲤竟直接起身,作诗要打海棠,海棠也是个机灵的,轻松躲过了锦鲤的攻势。锦鲤见此便失去理智一般,用起了武功,与海棠大打出手。海棠看着锦鲤那永了七成内力的一脚,下意识便运足了内力翻身一跃,跃到了锦鲤的肩头上。
她这一跃,惊了屋内的所有人。锦鲤见此,也不客气,直接将海棠拽了下来,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勒在海棠的脖子上,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哪有方才的难过之意?
“你到底是什么人!”锦鲤厉声问道,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海棠见此,似乎终于明白了她中了云珩的计,一个连锦瑟都不知道的计。
锦瑟跪在地上看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锦鲤,心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露出几分笑意,不过又想到海棠会武,瞬间便笑不出来了。海棠的身份,当初说是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罢了,如今连乡下丫头都会武了吗?而且锦瑟能瞧出,方才锦鲤那一脚,可是用了七成内力,快准狠!倘若武功不在锦鲤之上根本躲不开的,海棠不但能躲开,直接一个翻身跃到了锦鲤肩头。
云珩这才缓缓转过身,面色依旧淡淡,瞧不出半分喜怒,与方才并无半分的差别,她抬手指了指门,锦瑟会意,连忙起身将屋门关上了。云珩这才缓缓走到海棠身前,一双凤眸上下打量了海棠,见海棠脖子上被锦鲤的匕首勒出点点血迹,她伸手摸了一点在手上,眯了眯眼打量了片刻,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抹笑意像极了从那地狱中来的噬血厉鬼一般。
“本郡知道,你嘴严的很,不会说出你的主子是谁。不过没关系,本郡也没打算给你机会说。今日秦国上下发生了太多的事,本郡便以你私通淮南王的罪名,将你当街斩杀,如何?”云珩眉眼一弯,巧笑倩兮地说道,生死之事在她的口中似乎只是在说一件令她欣悦的事。
海棠目光一滞,垂下了眸子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继而趁着锦鲤放松了几分防备,用膝盖狠狠地顶了锦鲤的手臂一下,锦鲤吃痛便松开了匕首,海棠一把抢过,将锦鲤双手别在一起,继而用匕首勒在了锦鲤的脖子上。
这转变来的太快,似乎只在扎眼之间完成的,云珩看着海棠,眸光微微黯了黯。一旁的锦瑟见锦鲤有危险,就要上前,却被云珩的手势压住。
锦鲤低着头,执拗地不肯服输。云珩却缓缓靠近海棠,海棠连忙出言喝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动手了!”
“她只是一个丫鬟,命不值钱。本郡是云府嫡女,做你的人质,更划算一点。”云珩偏着头,唇角微微弯着,声音带了几分蛊惑的意味,向海棠抛出诱饵。
谁知海棠却无奈道:“我要你做人质做什么?我又不想杀你,也没什么所图。”
“你不想杀我们郡主,没有所图!那你为什么隐藏自己的身份!”锦鲤闻言,扭动着被海棠禁锢着的双手,厉声反击道。
海棠翻了个眼白,撇撇嘴道:“我要是说了我的身份,你们也不能让我进这个院子啊!”
“你既然说了身份,我们就不会让你进院子,那你还不是个坏的!既然是坏的,那肯定有所图的!”锦鲤依旧不老实地说道。
“你尽管说你的身份,本郡答应你,会放你走。”云珩听着海棠口中的意思,似乎她并没有要伤害云珩,或者做对云珩不利的事的意思。
海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把推开锦鲤,将匕首丢在地上,从腰间掏出一枚腰牌,递给云珩,没有言语。被海棠推开的锦鲤,连忙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在一旁盯着海棠的动作,生怕她对云珩不利。
云珩接过海棠递来的腰牌,细细打量片刻,随即目光一颤,眉心微微蹙起,看着海棠的目光里虽然没了敌意,倒有几分恼意,“你这不是胡来吗!”
“海棠只能听从主子的吩咐,主子若是要胡乱,那海棠只能胡来了。”海棠叹了一口气表示她也很无奈。
“郡主,她的主子是谁呀?”锦鲤好气地问道。
云珩刚要说话,海棠却忽然一脸坏笑地看着云珩,“郡主是如何认出那腰牌的?那块腰牌,除了我们主子的人,就没人见过了。”
云珩无奈地拿着手里的腰牌,指了指腰牌上面大大的岭字道:“本郡不瞎。”
“既然郡主眼不瞎,心里想必更是明镜一般吧?”海棠止住了那一脸玩笑一般的坏笑,面色上带了几分严肃,又道:“我是九殿下派来保护郡主的人,郡主既然认出我了,便应该明白九殿下的心意了吧?”
“那你以为我一直都不知道吗?”云珩将腰牌丢给海棠,转身便坐到一旁椅子上,面色沉了几分。“你是九殿下的人!”锦鲤和锦瑟几乎是一起脱口而出。
海棠点点头道:“是啊,不然那我哪里来的腰牌。”
“那也就是说,九殿下是真的喜欢我们郡主?”锦鲤看了看海棠又看了看云珩,一时只觉得有点难以消化。
“从我七岁被九殿下救了之后,我就知道,殿下很喜欢郡主,殿下并没有跟我说过他为什么喜欢郡主,甚至都很少提起郡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郡主。殿下是唯一的嫡子,一举一动,便是连出恭都有人盯着,他若是想为郡主做些什么,真的是难上加难,他来云府一次,郡主根本不知道他要躲掉多少眼线。”海棠看着无动于衷地云珩,只觉得有几分气氛,秦璟煜心心念念的人竟是如此的不解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