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就会有人上门来爆冻米。他们是摇船来的,船一靠岸,就搬上一个煤炉和一个两端小中间大的黑黑的大肚子容器,同时悠长的声音就响起来
“爆冻米嘞——”一听到这个声音,我们这些小孩子就
“啪”地扔下饭碗,手忙脚乱地找一个布袋,到米桶前量一碗米,从碗橱里翻出不知什么时候用剩的半包糖精,一路小跑,来到爆冻米的地方,一看,已经排了一长溜队伍了。
爆冻米的把米倒进那个黑大肚子里,盖上盖,用一根小铁棒插入转几下,把盖拧紧,放到煤炉上的铁丫杈架上。
然后,左手拉风箱,
“呼哧——呼哧——”,右手摇转那个黑铁疙瘩。摇啊摇啊,转啊转啊,忽然就停下了,从炉子上拎下那个黑大肚子,套上一个大袋子,左脚踩着那个黑疙瘩上的一个耳朵,右手板住盖头,大叫一声:“响喽——”,我们赶紧捂住耳朵,只听见
“嘭——”的一声巨响,那个大口袋里冒出一股白烟。此时,米已完成了质变——米粒变成了冻米,也完成了量变——一碗已变成了半袋!
排在我前面的人好多哦!我焦急地等着。我既怕那个震耳欲聋的
“嘭!嘭”声,一听到
“响喽——”,赶紧捂耳朵;又期盼听到这个声音,觉得这响声给了我捂耳朵一个很好的理由,你想,捂住耳朵,放开,再捂住,再放开,多么好玩!
在一声又一声的
“嘭——嘭——”中,终于轮到我了,我兴奋地看着爆冻米的人接过我的米,放在他的那个竹筒里,倒入那个黑家伙中,又告诉他要放点糖精。
然后呆呆地看着他边拉风箱边转动黑大肚子。一会儿工夫,
“嘭”的一声,好了!把冻米倒入自己的袋子中,我连忙抓了一把,塞到嘴里,哇!
香!又抓了一把,塞到嘴里,嗯,甜!再抓一把,塞进嘴里,哈!脆!
弟弟妹妹自然和我一起吃。我们一路走,一路吃,到家时冻米只剩下小半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