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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破局 文姝 4564 2022-11-04 12:09

  贾赦神情莫测地盯着手里的香帕。

  听说府里一处腊梅开的很好,想着茹儿兴许会喜欢,贾赦遂带了人去剪梅枝。梅花开在荣府的东南角,几人穿过小花园,正看到远处若隐若现的几点嫣红,贾赦快步向前,不意迎面撞来一个丫鬟。

  挽袖看准了时机,小手一甩,她家常用的帕子,便落在贾赦脚下。挽袖半羞的福了福身子,立在一侧,露出的半边脸颊氤氲着淡淡的红云。

  身后的丫鬟大气不敢出一声,时而交换几个眼神,或向亭亭袅袅立在路边行礼的挽袖抛去一个鄙夷的目光。谁不知道大爷和大少奶奶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纵有两房姬妾,大爷从来不重视她们。与其上赶着给大爷做姨娘,略微得脸的丫鬟都敢作践,还不如好好巴结大少奶奶。

  贾赦并没有立刻发作,反而弯腰捡起帕子。粉色的丝帕,中间绣了出水荷花,又有交颈鸳鸯,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袖”字。

  见状,挽袖眼底闪过一丝喜色。

  贾赦上前,挑起她的下巴,桃花眼微微眯起,说不出的写意风流,“是你的帕子?”

  挽袖咬着菱唇,大眼睛里雾蒙蒙的,怯生生的说:“回大爷,是我的。”

  一个胆子比较大的丫鬟怒斥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大爷你啊我啊的!”

  挽袖脸白了白,委屈的看了贾赦一眼,柔柔弱弱的说,“奴婢一时情急,说错了,求大爷恕罪。这块帕子,是奴婢家常用的丝帕,是以……”

  “上头染了什么香?”贾赦突然问。

  挽袖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并未染香。”

  贾赦将丝帕往自己鼻尖一送,好闻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剑眉轻挑,“莫非是女儿香?”说着,在挽袖颈边嗅了嗅。

  他如此轻佻,挽袖心怦怦跳,宛如小鹿乱撞。白皙的脸颊更红了,似染上腊梅的艳红。她目中含情,若有若无的勾引道:“兴许……兴许是方才出了汗,所以,所以染了奴婢脸上的胭脂。”含羞带怯的望了贾赦一眼,小手轻抚脸颊。

  贾赦霍然变色。

  “胭脂?哼!老夫人的水陆道场还未完,府里的丫鬟个个皆素面朝天,不着艳色。你是什么玩意儿,涂脂抹粉的,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

  挽袖不意他骤然大怒,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哭得梨花带雨,企图拉其他人下水,“大爷,奴婢……奴婢只是看其他姐姐们都……”

  贾赦根本不给她辩驳的机会,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都堵了嘴,发卖出去!我们贾家容不下这样眼里没主子的贱婢!”

  几个丫鬟忙扔下手上的剪刀、篮子,七手八脚的欲按住挽袖。挽袖抬头看见贾赦阴沉的脸色,意识到贾赦根本没被勾引到,反而因此大怒。大爷不在意什么罪名,横竖能把她弄出去完了。挽袖不由惊恐交加,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是太太那里的人,大爷无权动我!”

  闻言贾赦心情更不美妙了,一双原本风流的眼睛跟结了冰似的,看得人身上冷飕飕的,“太太把你给了大房,你自然就是大房的人了。太太神通广大,也管不着我教训房里的丫鬟!”又狠狠瞪了几个丫鬟一眼,“手脚麻利点!”

  闻声几个丫鬟更慌张了。她们不比干粗活的婆子,个个都是副小姐,素日哪用着着她们干这事儿。一个丫鬟机灵,见是挽袖一张嘴惹出来的祸,从袖里拿出几张帕子,团成一团便要堵住挽袖的嘴。生怕堵不住,其余人纷纷贡献自己的丝帕。

  “可我的卖身契在太太那里!”眼见避无可避,一大团帕子上面的胭脂味清晰可闻,挽袖又气又急,挣扎得更激烈了。

  此言一出,贾赦的脸色更阴沉了,黑的几欲滴墨。

  挽袖早被堵了嘴,被叫来的婆子们大力扭了手臂,按在地上。冰冷的雪在她脸上化开,流出的水还带着点嫣红。挽袖苦不堪言,只盼着太太能救她。

  贾赦再没了踏雪寻梅的兴致。

  张氏歪在坑上,贾赦一言不发的坐着,半晌才问,“大夫怎么说?”

  本来这样的雅事,还是张氏的提议。只是她早上起来,便不大好。鼻子堵了,时不时一个喷嚏,实在不雅,又难受。贾赦原想命人去请太医,还是张氏说应是伤寒,请街上有名的大夫过来便罢了。

  张氏开口,瓮声瓮气的,“风邪入体,大夫开了方子,才刚喝过药。恐过了病气,没叫哥儿过来。奶娘带着哥儿去给太太请安了,还没回来,你去看看?”

  贾赦点头,“正好,把那两个丫鬟送回去。”

  张氏大奇,“你离了我不过两刻钟,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贾赦一笑,拱手道,“爷可真离不得奶奶,不然那些个狂蜂浪蝶,能把爷生吃喽!”

  一听这话音,张氏便明了。见他耍宝,张氏捂嘴笑了一会子,方正色道:“是挽袖还是墨妍?”

  “是挽袖。”

  张氏一怔。

  这两个丫鬟,她是过了目的。挽袖生的好,不及墨妍半分。墨妍之美,连她看了都自惭形秽。听说墨妍从前还是秀才家的女儿,只应生的太好,导致家破人亡。后来也不知怎地,被看上她的那户人家卖了出去,后来辗转到了这府里。

  约莫是老爹是秀才的缘故,这墨妍长得艳,性子却是知书达理。更难得的是,她写的一手好字,簪花小楷,工整紧凑。应她又性烈,誓不叫杀父仇人得逞,现下还是完璧之身。

  这样的女人,张氏心里忌惮,怎能不密切关注。光顾着防着墨妍,她倒是忘了挽袖这个不安分的。

  “那爷的意思?”张氏试探道。

  贾赦笑觑了她一眼,“茹儿怎么没跟我说,太太没把卖身契送来?”

  张氏心虚的移开眼睛,端庄的笑,“兴许是太太忘了。”

  “太太记性不好,可那两人既然心不在这里,索性还给太太得了。我们院子里也不缺这两个人使。”贾赦颇有默契接话。

  张氏打了个呵欠,贾赦见她眼里泛出泪花,想是困极,心疼道,“也罢。我去太太那里。你既吃了药,精神短,到床上歇息吧。别歪在坑上。家里的事也不急,先叫她们支应着。什么也没你的身子重要。”

  张氏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嗔道:“我知道了,爷快去吧。”一时贾赦出去了,张氏果然脱了外面的大衣裳,盖了被子,转眼睡着了。

  荣禧堂那边,史氏把哥儿留下来,也不为别的。她只这一个孙子,不疼他,却疼谁去?都说她偏心,若不是老大不孝,处处顶撞她,她怎么会偏向听话又孝顺的老二?

  何况孙子养熟了,似贾赦这般,对祖母百依百顺,岂不好?老二眼看没希望了,可哥儿不出意外,铁定是要继承荣府的。

  怀着这样的心思,史氏对大孙子十分亲近。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史氏也颇有这个架势,把哥儿当成命根子来哄着了。

  “幸而哥儿长得像他祖父,不像那个讨债鬼。”史氏哄着怀里的小胖子,笑着对何东家的说,“性子也乖,不比他爹,从小霸道,天魔星一样。”

  “都是太太的福气,”何东家的心知史氏在乎什么,便有意往这方面奉承她,“哥儿从小养在太太膝下,以后定像二爷一般,读书有成,又对太太孝顺有加。太太眼下辛苦几年,以后啊,就等着做老封君吧!”

  史氏笑的合不拢嘴,一个不留神,手上留着的长长指甲在哥儿脸上划过一道浅浅的红印。小孩子娇嫩,哥儿从未受过这样的疼,一下子哭闹起来了。

  魔音贯耳。刚夸了哥儿乖,转眼被打脸的史氏脸上下不来,忙命奶娘抱下去。心里正抱怨着,门外贾赦焦急的声音传进来,“盼盼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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