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去陈夫人那禀告一声就出门,你俩好好在府里待着哈。”西凝院院门边上,阿福回身对跟上来的阿默和绛倾城二人说道。
阿默没有说话。
倒是绛倾城笑着回了阿福:“好,姐姐慢走。”
“欸,得嘞。”阿福朝二人招招手,几步走出了院门,一路往杨氏的院子走去。
看着阿福轻快的身影,绛倾城说道:“你没将身份告诉她吗?”
阿默将目光收了回来。
“没有,”说着转身回了院里,“在这里,我就是阿默。”
绛倾城勾唇,也跟着转身:“嗯,阿默。”
在这里,只有她知道阿默是谁。
阿默依然是她的。
就在二人刚想进屋的时候,一个小丫鬟从外头走了进来,见到正要进屋的阿默和绛倾城,赶紧小跑几步过去:“倾城姑娘,小姐让我来带您过去。”
绛倾城看向阿默。
阿默说道:“我送你。”
“好。”绛倾城笑道。
那边阿默和绛倾城跟着小丫鬟往陈亦临的院子去的时候,阿福也走到了杨氏住的院子。
只是走近了却发现院门紧闭,边上守着几个小丫鬟。
“麻烦妹妹们通传一下,我有点事想叨扰陈夫人。”阿福笑着说道。
小丫鬟们见是阿福,都周到的笑脸相迎:“杨姑娘好,夫人还未起,您先回去罢,等夫人起了奴婢再去支会您一声。”
杨氏还没起来?
阿福看看天色,不应该啊。
然而看到几个小丫鬟有些羞赧的面色,阿福顿时就灵光一闪,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昨日可是陈大人的寿辰。
“不了,我这正急着出门,这只是想来借顶陈府的轿子用用,劳烦妹妹们在夫人起来后传达一声,我这便去和门房那边直接说了。”阿福说道。
这倒是更好,省了杨氏万一不给她出去,还不知道要磨多久。
“姑娘要出门?”其中一个小丫鬟问道。
“是啊,今日有点急事,不出去不行。”阿福回道。
“可……”几个小丫鬟面有难色。
前几日阿福没回府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呢,这要是没通报,万一这人就这么出去没回来,那不是要追究到她们?
才十几岁的小丫鬟,心思还都写在脸上呢。
阿福看过去,便一目了然了,笑道:“我会让管家派人护送,不用担心,到时候夫人问起就按我说的回便是了。”
说完,留下个放心的眼神,阿福转身就要走。
见阿福就要走掉,一个稍显伶俐的小丫鬟急急出声:“杨姑娘——”
“怎么?”阿福回头。
“我陪您去找管家。”小丫鬟跟了过来。
小丫头,还挺人精的,这是怕她又偷偷跑了。
“好啊,走吧。”阿福笑道。
小丫鬟面上一笑,跟了阿福离去。
两人走到了侧门,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陈公子,这么早。”阿福诧异的上前行礼。
陈星渚今日穿了一身暗花月白束腰长袍,衬得精神不错。
他看了看阿福身边的小丫鬟,认出了这个是杨氏院里的人:“你下去罢,这儿有我。”
“是。”小丫鬟应声退去。
既然公子吩咐,自是要听的。
之后追究起来,她也能免了错处。
待那小丫鬟走远后,陈星渚才笑着对阿福说道:“不是要出门吗?走罢。”
阿福笑着摆手说道:“你先走罢,我还要找管家借轿子。”
说着脚步便往门房那头去。
陈星渚几步挡在了阿福的面前:“门外备好了马车,一道儿走罢。”
这架势……是要结伴出门的意思?
“啊?”阿福还是表示出了自己的疑问。
陈星渚笑着示意阿福往门外走。
阿福没法子,跟着就往门外走去:“你就这么出门没关系?”
“无事。”陈星渚淡淡的回了一声。
要真无事才好。
阿福还是觉得就这么出去挺不妥,陈星渚的身体,杨氏当真会允许他私自出府?
“你这是要去哪里?”阿福问道。
“博文馆,不是吗?”陈星渚打开车门,让阿福上车。
她可是要去柳家绸缎庄啊……
只是这话能说吗?
姑且先应下:“……嗯,确实是要去博文馆。”
二人顺利的上了马车,坐在马车里,阿福的心思就集中在了怎么从博文馆绕到柳家绸缎庄去。
“你今日有何打算?”阿福问道。
“打算跟着你去博文馆。”陈星渚笑着将一旁的车窗打开了一点点。
这可没办法扔下他自己跑去柳家绸缎庄了。
“可去博文馆之前,我还要去个地方办事,”阿福还是说了出来,“劳驾,柳家绸缎庄。”
玄玉正在卧室里穿着正装,一个暗卫闪身进来。
“主子,杨姑娘去了柳家绸缎庄。”
玄玉丝毫没有被吓到,淡然回道:“好好跟着。”
“是。”
等暗卫的气息消失在屋子里后,玄玉朝门外喊道:“备车,进宫。”
玄天成刚下了早朝,正在书房里翻阅着什么的时候,玄玉便来了。
“儿臣拜见父皇。”玄玉庄重的行了跪拜礼。
“老六,你来。”玄天成笑着将茶碗放下,招呼玄玉走上前去。
“是。”玄玉应道。
“看看这个。”玄天成将一份奏折递给了玄玉。
玄玉接过,站在一旁便翻看起来。
只是,这几行字下去,他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这是……”
“乌那国国王的拜帖,你怎么看?”玄天成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家儿子的神情。
他知道这是乌那王的拜帖,只是,父皇问他怎么看,应该是看到了今年的拜帖里多了两个人的名字。
“历年开春,周边邻国都会派人来大顺朝见,这是常例。”玄玉回道。
他不想挑破,先是看看玄天成的反应如何,再做下一步对应。
“嗯,”玄天成知道玄玉是理解了他的意思,只是不愿面对,脸上的笑意更浓,且再逼他一逼,“这回可是看出什么不同来?”
“请父皇明示。”玄玉继续装傻。
“老六啊,你再好好看看。”玄天成这回的语气里带了认真。
玄玉听出来了,可这事今日突然提出来,莫不是动了那个心思?
玄玉不能说破,他恭敬的将奏折递回给玄天成:“父皇,儿臣当真不知。”
“好……既是不知,那父皇若允了这事,你可有异议?”玄天成接过奏折,又打开来看了一遍。
“父皇!”玄玉立即轻唤出声。
“知子莫若父,”玄天成瞧着玄玉紧张的神色,一下子便笑开了,“你也别藏着掖着了,今日便老实跟父皇说说。”
知道玄天成今日是非要他一个说法了,玄玉想了想,才回道:“此事不可。”
“为何?”玄天成问道。
“于国,此时联姻并非良时,于儿臣,此人,并非儿臣的良人。”玄玉回道。
“何人才是良人?”
何人是良人?
听到这话,玄玉的脑海里竟浮现了阿福的身影。
“父皇,如今大顺边界局势紧张,儿臣并无成家的打算。”压下脑中的思绪,玄玉庄重的回道。
如今的情形,他不想把阿福卷进来。
“老六啊,”玄天成若有所思,“先成家,后立业也未尝不可。”
“儿女情长,儿臣还未曾想过。”理智渐渐回来,玄玉的眼神逐渐清明淡然。
看来他的这个儿子,是很想去西北了。
“嗯……”玄天成应了一声。
只怕,你母后不是这么想的。
“好了,不提这个了,难得你进宫,今日先陪父皇下两盘棋。”
“是。”
柳家绸缎庄门口,阿福几步跃上台阶走进铺子里去。
一进门,店里的布置还是和昨日的一般,两边的姑娘依旧那么美丽。
阿福满意的打量了一遍。
“范掌柜好。”瞧见里头正和伙计说着话的范掌柜,阿福笑着出声问好。
“杨姑娘!快请——”范掌柜见到阿福,欣喜的走了过来,但看到从后头跟上来的陈星渚后,范掌柜有些懵,可礼数还是周到的,笑道,“这位是……”
“这位是陈公子,闲来无事,一道儿来的。”阿福看着陈星渚,笑着回答范掌柜。
在马车上的时候已经说好了,到了这里,只管听她的就行。
范掌柜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来者是客:“哦……陵爷一早就过来了,吩咐说若是杨姑娘来了便请往楼上走。”
“好,”阿福转身交代陈星渚,“你就在这庄子里逛逛,我……一会儿就下来。”
“我,不能跟着?”陈星渚一进门就被两边密密麻麻站着的姑娘吓了一跳,这再一看,庄子里来来往往的多数都是夫人小姐的,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这回可不行,抱歉了。你若是觉着无趣,就到周围随意逛逛,或者先走一步,我之后会自己回去。”阿福看着陈星渚好像有些害怕这里的环境,说道。
和陈星渚交代完,阿福正准备唤过跟上来的府里的小厮交代,陈星渚急急的拉住了她。
“不,我等你。”
看着陈星渚有些倔强的神情,阿福心口上像是被人戳了下,有些泛酸:“那好吧,我尽量快点下来。”
然后拜托了一个店里的伙计跟着陈星渚,阿福才上了楼去找柳陵风。
“陵爷。”书房门没关,阿福敲了两下门扇,说道。
柳陵风正端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头也没抬:“进来。”
“是。”阿福应道,小心的走了进来,找了边上的一个位置坐下等着。
“说说吧,昨日的事。”柳陵风搁下笔,抬头说道。
“我觉得是陷害,”看到柳陵风的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上,阿福顿时就坐端正起来,“首先,我绝对是只给陵爷看过我的图样,其次,我根本没见过昨日的钟家公子。只是,就是不知道是谁要这么坑我……”
“证据呢。”柳陵风不置可否。
证据,她拿不出来。
“没有证据,不过既然不是我做的,那么便是从柳家绸缎庄里泄漏出去的消息,以陵爷的本事,应该会找到线索。”她只知道不是她做的,找证据她也没有人手,但就昨日柳陵风的态度来看,他应该是相信她的。
柳陵风叹了口气:“你当真不认得钟家的人?”
看着柳陵风叹气,阿福一时摸不着他的意思:“我才来京城没几日,上哪儿去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啊,您不信可以派人盯着钟家公子,兴许会有发现呢。”
难道她想错了?柳陵风其实不信任她?
柳陵风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了窗户旁:“猜猜看,昨日咱们庄子接了多少订单。”
这话题转变得还真是奇妙,但老板问话,还是要答的。
“两百多?”阿福想了想昨日见到的场景,保守估计道。
柳陵风摇头。
不是吗,那:“五百多?”
柳陵风还是摇头。
“八百多?”
柳陵风摇头,笑了。
这笑了就是还要多咯?
“是多还是少啊?我猜不着啊。”阿福果断不猜了。
“九千零八十九单。”
靠……阿福脑中快速的算着,嘴角的笑意也绽开了:“这……是赚了?”
“这个,”柳陵风走回到书桌前,将两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摆了出来,“之前说好的分成。”
阿福走了过去,看着那两个大钱袋,不敢置信的去掂量了一下。
天哪,这么沉?
“知道你缺银子,这里头的都是碎银子和铜钱。”看着阿福吃惊的模样,柳陵风笑着说道。
“多谢陵爷。”阿福下意识说道。
柳陵风看着阿福的神情,淡淡的开口说道:“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
“什么?”阿福的心思都还在那两袋银钱上头。
“此事成了,庄子里的人也服气,你便可名正言顺的加入庄子。”
加入啊……
“陵爷,我应该是不干了。这京考就要到了,最近事情也多,恐怕短期内是没时间过来了。”阿福想了想,说道。
“不打算做这个了?”柳陵风疑惑。
以他看来,阿福对服饰的图样设计很有天赋。
“本来就是为了应急,”阿福拍了拍钱袋子,笑道,“既然已经解了这里的燃眉之急,那就要去解另一处的燃眉之急了。”
阿福笑着看向柳陵风,眼神里一片坚定。
“如若你不想加入,可是能再卖我些点子?”虽然不知道阿福真正的心思,但柳陵风暂且还是退了一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