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满心躁郁,一刻都不愿在这里多呆,连那些温婉和顺的伪装都摘下了。
沈栖棠倒不在乎她往外说,只要能相安无事地离开这里,这些威胁便聊胜于无,毕竟陆絮儿手里也没什么证据。
她垂眸,略一思忖,故作犹豫,“我昨晚才与国师反目成仇,就算向他认错,他也不会信的。你若执意那样,不如去隔壁院中问问他家老夫人?”
只要能得老人家的欢喜,谁阻拦都无济于事。
陆絮儿听她这么说,就如同吃了颗定心丸,松开少女的衣襟。沈栖棠总算得了自由,忙不迭从后窗钻了出去,小心溜回了院子。
老夫人与王姑姑几个商量着供饼的事,笑着打趣,“这是又上哪里做贼去了,瞧这一头汗!”
沈栖棠讪笑着,“确实去做贼了,给您偷了个乐子……”
“……”当真不是找了个麻烦?
两盏茶下肚,老夫人总算听明白了因果,不禁皱眉,“这样的姑娘,我也不喜欢,太麻烦。不过,倘若那陆家当真如此作践孤女,这望云山神佛在上,我也不敢坐视不理,怕折寿。”
王姑姑笑着又给二人添了茶汤,“牌九都摸了,还怕这个?不过那陆家一向都不像样的,分家的时候,庶出的大儿子仗着娘受宠,把值钱的都带走了,就留了个空壳子给嫡出的小儿子。现如今落魄了,又来投奔,谁能给她们好脸色?”
老夫人一听这话,怜悯孤女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了,笑,“就你消息灵通!”
“其实如果真想知道,去沈家一问便知。那陆老夫人算起来还是小棠的表姑,当年儿子还没出人头地的时候,都是姑表兄弟们帮衬着过来的,和娘家一直都有来往。”
沈栖棠被点了名,不觉微微一怔。
她离家早,哪里还记得家里有什么亲戚。
不过,从野渡回来也有一段时日了,她还一次都没去过沈府,连面也没见上。
“你就别拿她打趣了!”老夫人手中蒲扇掩着唇,笑,“万一我们小棠听你这么一说,当真想家了,哭着喊爹喊娘的,咱们可如何是好啊?”
“……”倒也不必。
老夫人不愿同那陆家姑娘打照面,反正山间久居也无趣,还徒添烦恼,便吩咐人安排了回城的马车。
但她却又不急着走。
时近晌午,烈日当头。
廊下,沈栖棠和阿怜各自坐在她两侧,手里摇着扇子,扇出来的风将头发丝都打直了,老夫人却还岿然不动。
阿怜热得直冒汗,“老太太,我们还不回去吗?”
“心静自然凉,年纪轻轻,别这么焦躁。”
沈栖棠刚打算说点儿什么附和阿怜,话便被堵回去了,只好默默添了几分力,将扇子摇得呼呼作响。
她老人家是凉快,这不是她俩摇出来的这点风,都扇到她身上了么!
王姑姑在院门的阴影下,一直伸长了脖子往小路上瞧,也不知是看见了什么,突然转身向老夫人连连招手。
老夫人就等着这一出,连忙抓着两个女孩子的胳膊,风风火火地往外走。
阿怜茫然,“这是要去哪里?”
“打道回府!一会儿你俩就别说话,跟着我走。”老夫人边走着,瞧了瞧,又觉得不对劲儿,伸手把沈栖棠那竹簪给取下了。
那一头乌发本就只用这一支竹簪绾着,这下全散了下来,少女手里还摇扇子的手一僵,风却没收住,长发都被吹起来,遮去了小半张脸,看起来难免便有些阴郁。
“……”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