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楼街后巷。
沈栖棠扯开竹篱,从小树林往院里进,“紫萼,快来,我裙角被荆棘勾住了!”
年轻的女子正在庭中与几个小姑娘说话,一回头,愣了半晌,匆匆令众人回百宝斋去,快步将她拉进了屋里,低声,“小姐!不是说了让您务必小心的吗!怎么还亲自跑来了!”
女子淡妆素丽,五官灵动,正是当年当街拦路让神子澈去祭台的小丫鬟。
不过改了装束之后气质也变了,纵然当面遇上,不是熟人,多半也认不出。
沈栖棠足尖勾了把椅子,笑了笑,“若有人疑心,就算空纸笺送上门,在他们眼里也算不打自招。遇上了一点小麻烦,来你这里躲躲。况且你不是在信笺中说,有北境的商队当街贩卖上次给你的香露么,正好。”
给老夫人的香露都不同,只有昨日猫儿拿走的那两瓶,才是给百宝斋的新货。
原本以为她才来王都,不知道这些缘故,但现在想来,这多半也是沈川芎教她的。
来了也正好抓人。
“可是有个戴面具的怪人买了张兔生肖的面具,又画了朵海棠,说是要送给百宝斋的掌柜。那人来路不明,您此时来这里,未免也太冒险了……”
沈栖棠也不属兔。
“那是骂我呢,想也知道是谁。”
变着法儿说她是兔崽子呗。
紫萼一愣,不解,“是谁?”
“总之下次若再见到这人,扣下就成,或者送到家里去,让爹娘看看。”沈栖棠忖了忖,取出新香料的方子,又问,“对了,北境来的商队在哪里摆摊。”
“在后南街,听说那香露卖得极好。木槿那话本都写了一半了,气得连午饭都没吃。”
“让阿殃去看看,跟着他们,找到那帮人落脚的地方,回来告诉我。”
紫萼点点头。
虽不明白,但小姐的话,她向来都是照做的。
就和这两年多里一样。
……
小乞丐蓬头垢面,捧着个小饭碗蹲在街角。
对面,那帮异域的商人还在耍杂技,有喷火的,有头顶花瓶跳舞的,引了不少行人驻足旁观。
那货架上的香露几乎快被售空了。
整条街都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这本该是百宝斋的收益,而她们这些人也都能分得收益。
阿殃不满地撇着嘴角。
终于,那帮人打算离开了。
“他们在凉池旁边租了个宅院,白天买面具的那个人,和他们也是一伙的,约莫是申时末回去的。”阿殃边洗脸,边忿忿地说,“今天他们的收成可好了!还同东家把那宅院给买了下来,似乎是打算在王都长住了,以后该不会还来咱们这里偷香料配方吧?”
紫萼有些迟疑,“你有没有看见买面具那人的脸?”
“没呢,一直没摘。他们开始吃庆功宴,我偷偷在酒里洒了点巴豆,就回来了。”
阿殃颇为自豪地道。
里间,沈栖棠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没打招呼,直接翻窗走了。
早年间流行投凉池自尽,故而附近都是些荒宅,想卖都没人买,净骗外乡人。
沈栖棠穿了身黑衣,趁夜色摸进了庭院。
庭中酒菜俱在,却没人。
远处,茅厕前排着队,外域人古怪的口音堪称凄厉,“你倒是出来啊!掉下去了吗!忍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