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舞台,留莺就迫不及待地提着裙子往“知音”的方向跑去。
“哎,留莺,你等等!”都雪晴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胳膊,抿了抿嘴道,“方才,真是多谢你了。”
就在她以为,留莺那副扶不起来的哑嗓子,肯定让她的精心准备功亏一篑的时候,却没想到,她到底还是唱了;就在她以为,却没想到留莺唱了一半终于失声,剩下的就全得仰仗自己一人挽回的时候,却没想到,她最后面那段别出心裁的口哨更是让演出锦上添花。她从未想到过,难登大雅之堂的口哨,竟还能有这般的妙用。也亏得留莺能把口哨也吹得连贯嘹亮、气韵绵长。
留莺被拽着走不了,心里虽说着急,却还是认真地回应道:“雪晴姐,其实理应由我来谢谢您的。要不是您,我今晚肯定还得在二楼端着铜盘,点头哈腰地要赏钱呢。哪里轮得到我站在这高台上。”
都雪晴一愣,随即笑了笑,松开手:“不必客气。如此,奴家不耽误你了。”
留莺点头告别都雪晴,绕过人群,往门口那边去了。果然,老远就看见有个人站在高凳上,正对着舞台那边张望。
留莺激动极了,张口就喊:“林——咦,林大白?”
站在高凳上的男人,竟然是林大白?刚才看到的吹曲子的男人,怎么会是他?
“莺莺莺!”林大白见到留莺很是兴奋,“我刚才看见你啦,你今天真好看!”
留莺仰起头,对林大白羞涩一笑:“谢谢你,大白大哥。请问,你刚才有见到一个男人也站在这儿吗?”
“男人?”林大白一脸为难地晃了晃头,“大白大哥没看见。大白大哥只看见雪雪姐姐和莺莺莺啦。”
留莺也为难了,边比划边问:“大白大哥,你再好好地回忆回忆。就是一个比你瘦、比你还高的男人,应该就站在你旁边的。哦,他刚才还站在这儿吹了首曲子来着?你看见他往哪儿去了……”
林大白却说不知道,还一个劲儿的摇头,把留莺给急出一头汗来。
“喂,留莺啊!”
留莺循声看去,是秦音音懒散地半趴在前台的桌子上,见她回头,便直了身子朝她招招手:“你就别难为大白了。过来。”
留莺忐忑地走到秦音音跟前,冷不丁地就被一根细长的指头挑住了下巴。
秦音音咧着嘴,细细地打量着着留莺:“看不出来啊,平时呆^子似的一个人,到了台上倒是挺机灵的啊,莺美妞?”
留莺被吓得舌头都打了结:“音、音音姐,我、我……”
秦音音摇着头松了手:“瞧你,又开始犯傻了。你紧张什么,我只是一姑娘家,还能把你怎么样么?”
见留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秦音音不自觉地嗤笑了一下:“今晚上你做的真不错。当然,没有你那副破锣嗓子会更好。”
留莺苦笑了一下。
“若是我能决定的话,我明日就会给你把清玥的新牌子挂上了。”
留莺眼前一亮:“真的!?我明天就是清玥了?”
“唔,可惜这事儿归我娘^亲管……不过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吧。若真到了事成的那一天,你可别叫我失望。”秦音音说着,又懒洋洋地趴回桌子上,“哦对了,他现在已经回房间了。”
“回房间了?谁回房间了?”留莺反射条件地问了一句,然后马上“啊”了一下,在秦音音的嗤笑声中,热着脸道了谢,匆匆就往三楼赶去。
果然是林鸢回来了!他回来看我的表演了!
这一认知让留莺雀跃地快要飞起来,心脏随着飞快的脚步在胸腔中剧烈地撞击着。
一种名为“喜欢”的心情几乎要将留莺的双颊熏成红色,让她变得忧心忡忡又欢欣鼓舞。
我见到他的时候要对他说什么?我该怎么告诉他,我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一天天酝酿出了情意?我在他的心里是不是也有些与众不同?他是不是也有一点点喜欢我?可是我们俩分别了那么久,会不会产生陌生感了?会不会在这些日子里,把他心中对我的那一点点好感遗忘光了……
……
“……林公子,人家方才路过您这儿的时候看见里面亮着灯,还以为是哪个小贼趁着人多混进来了呢,没想到真是您回来了!人家还想着趁您回来前先去城门口迎迎您呢。”
“欢香姑娘太客气,在下知道今日斗艳,各位必然无暇顾及我,便趁着夜色自行回来了,没必要惊动大伙儿。”
留莺侧身站在二三层的楼梯上,一边调息着运动过后剧烈的心跳,一边面无表情听着欢香发出一连串的娇笑声。她脑海中清晰地展现出了林鸢眼中的那副画面:正是欢香那副笑得花枝乱颤的浑^圆身材。
半晌,欢香终于笑够了,又娇^声道:“那么说来,人家是新年里第一个见到林公子的人咯?那香香愿林公子步步高升,桃花泛滥,早日发财,红包拿来咯!”
“哈哈,香香姑娘的心意在下领了。红包嘛,请恕在下……不过礼物,自然不缺姑娘的一份……请稍等。”
然后是进屋翻找东西的声音。
“什么呀,原来林公子小气到红包都没有唷。”欢香掩嘴傻笑了一下,“那人家倒是要看看林公子要送香香什么稀罕的礼物,抵不抵得上你欠人家的大红包——咦,这个味道是……是个香囊?”
“不错是香囊。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香囊。你看这绸缎,可是先帝御赐给金陵澜靖王爷的外邦贡品;再看这绣花,可是出自澜靖王府里顶级的绣娘之手;还有这里头放的梅花屑,也是从王府梅林里开的梅花上采来呢!在下向姑娘保证,就这样的一个香囊,全天下都找不出几个来呢!”
欢香被林鸢忽悠地一愣一愣的:“你该不是在哄人家?就这么个香囊而已,就这么金贵、这么值钱?”
“怎敢糊弄姑娘!为了弄来这香囊,在下可是着实花了些功夫呢!”
“林公子这是特意为香香弄来的吗?”听欢香的声音像是能腻出油水来,“那人家必然天天带着它!香香谢过林公子了!”
“在下荣幸之极。时候不早了,那在下就不强留姑娘了……”
留莺听到这儿连忙转身欲走,转念一想又停下来,反而回身继续往三楼走去。果不其然,还没走几步,就闻见了一股混着清淡花香味的独特体^香扑面而来。。
“唷,留莺姑娘,你挡人家的路了呀!”
欢香的圆脸上抹了厚厚的一层得意的颜色。右手食指上转着一个粉乎乎的香囊,留莺只瞅了一眼就嫌恶地撇过脸去,侧身给欢香让出条过道来。
欢香见留莺默不作声的呆样,几不可闻地哼笑了一下:“香香谢过留莺姑娘了!”然后就扭着丰满的腰身心满意足地下楼去了。
这意外的一出戏,搞得留莺忽然不着急去见自己的心上人了。她抱着胳膊冷静了下来,站在原地细细地回忆着之前关于林鸢和欢香的几次“精彩”的对手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直到一声调戏意味的口哨在头顶响起,她才惊得她猛回过神来,抬头望去。
林鸢一身粉红长衫半敞,露出里面的月白交领的中衣来。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正歪着头,勾着唇角和眼角,笑看着自己。
留莺思念了这么久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闪耀得她几乎移不开眼睛。心里同时却咕噜咕噜地泛起了又甜又酸的泡泡:甜的是他必然是想亲近自己的吧,否则也不会就这般衣冠不整的就来见自己;酸的是他这幅诱人样子,是不是刚刚也被欢香给看了去?总不会是为了见欢香才那么心急地……
林鸢居高临下地看了留莺好一会,忽然开口道:“这不是咱们的卿卿留莺小^美人吗?深夜造访林某,可是来找在下研讨吹口哨的么?既然如此,怎么还呆立在这里,怎不快进门来,慢慢地深入地聊一聊?”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从空气的那一头涌到这一头,蓦地就变成了闷雷,“轰”的一声炸在留莺的耳蜗里,震得她的眼泪几乎都要掉出来了。
林鸢呀林鸢,你可知道,我是这样的思念你么?
思念到一听见你叫我的名字,就已经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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