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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晌欢浓香烈

  白雪盖地,天地之间一片清冷洁净,纤细的身影徐徐地往小院来。

  此时住所里并没有多少人,学子们大多在蕉鹿园研行,是以林羽止单薄身影独行而来,让本就清疏的天地颜色更添惊心,仿佛有什么掩藏在素白之下的要破土而出。

  “叩叩叩~”

  林羽止一边敲门,一边疑惑,现在还是昼日,平白无故锁门作何?

  很快就有人来打开门,是从二皇子府跟过来服侍的侍女,“林、林夫子。”

  “嗯,宁纾和二皇子在做何?”

  林羽止抬脚往里面去,侍女神情紧张,甚至还带有一丝窘迫?林羽止总觉得不对,她正对着紧闭的正门站立,凉飕飕的日光将她的影子拉了许长。

  侍女小心翼翼地斟酌词语,“林、林夫子,二皇子和皇妃恐不便见人,您若是有……”

  “多久了?”突然发问。

  “什、什么……”

  “他们这样在床榻间,多久了?”

  侍女的脸颊瞬间爆红,先是诧异,继而想到主子……

  她的肩膀不由自主地颤抖,羞于开口,“昨夜就……”

  昨夜歇息的早,灯一落,房间里就有些闹腾的声音,侍女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女,意识到主子在行房事,羞红了脸。那样激烈的声音和沉闷的低吼,她实在不好意思听下去,遂从隔间出来。因顾虑主子要水,她去灶上多添了些柴火。

  再回到房外,她怀抱手炉靠着木门守夜。到了子夜,她猛然从梦中惊醒,即便她为了防寒多穿两件厚棉衣在身上,也免不了打个喷嚏出来,夜深人静,声音显得响亮。她也没多想,却听到房内隐隐约约的啜泣声,紧接着是有什么东西着地,侍女当即愣住了。

  她呆呆地望着黑漆漆的木门,万籁俱静中,那样的浮动摩挲细碎声响,甚至是轻呼和热涌都被放大无数倍,她的脑子顿时充血,慌乱地撒脚跑开。

  一整夜,侍女一会儿是提心吊胆的,害怕白日主子发难责怪她昨夜在门外撞上两人的浓情。一会儿又激动难抑,无法想象,二皇子会是如此……

  可是到了白日,面对紧闭的房门,侍女渐渐开始忧心了。

  虽然白天万物嘈杂,主子的动劲儿小了很多,侍女还是讶异林夫子是如何识破,一语道出。

  林羽止见侍女支支吾吾,她的脸上露出怒意,若是旁的熟悉她的学子见着了,一定会大为惊奇,能让林夫子动怒还显现出来的,实在太少了。

  “真是荒唐!”

  林羽止厉声,她上前大力踢开房门,侍女吓了一跳,“林夫子!林夫子不可!”

  房门一开,进到内里去,浓烈的魅惑香气席面而来,浅吟慢响夹杂其中让人脸红心跳。侍女进退两难,扑通一声跪地,林羽止冷着脸快步往寝间去,“韩君遇!”

  越往里,香味越加浓,林羽止还没能看见床榻上的情形,床架上绑着的红绸布被扯下来,红布翩飞,完好地盖住绝色身肢下被压制的那具软体。不过是眨眼间,韩君遇挟裹着疲软的靳菟苧翻身,牢牢地将靳菟苧护在身后。

  饶是韩君遇动作再快,林羽止还是瞥见了那极细的腰肢间青色的手掌印记,在她的脚下,软枕,被褥,鞋袜,衣物凌乱一地。

  满室浓香,这一刻,林羽止仿佛看见了数十年前,她的义姐林雁行被韩宫秋压在床榻间折辱,历史翻涌重演。

  潦草披上薄衫的韩君遇与韩宫秋重叠,林羽止控制不住地迎面给了韩君遇一个耳光。

  “啪——”

  香凝。

  榻上意识不清的人儿还在喃喃求饶。

  林羽止红着眼眶,转手再次打了韩君遇一耳光。

  女子的力气比不得男子,韩君遇脸上倒也没有显出多么鲜红的印记,可他生来高贵,即便是在幼时历经磨难,也从来没有人能与他动手,更别说是硬生生接下两记耳光。

  他虽然衣冠不整,歪歪斜斜地穿着薄衫,大半胸膛裸露在外,其上的红痕和牙印,在整个旖旎浓香的房间中,衬得他迷人魅惑又危险不可攀。

  若是其他人这样对他……

  韩君遇眯了眯狭长的丹凤眼,轻轻地嗤一声,“姨母缘何发怒?”

  就连质问也是不痛不痒的,仿佛一个无心无情之人,什么事情什么人都入不了他眼、进不了他心。

  一股无力和绝望盘旋心头,林羽止艰难问出,“在你心里,可有一个度?”

  “姨母讲的什么度?您这样闯进来,可有守住一个度?”

  “韩君遇,宁纾是你的枕边人,既然你能允许她与我接触,她在你心中定是有一定的份量,你当护她爱她,而不是这样肆意……你知不知道,晌欢的浓香对宁纾的身子有多么大的影响!”

  晌欢?

  韩君遇轻掀眉头,“有何影响?”

  他是真的不知,落在林羽止眼中,成了一副全然不在乎,只顾自己私欲的冷情人。

  怒意增升,林羽止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再在这间房子里待着了。

  几十年来,她第一次冷冷地凝望韩君遇,转身去到外间。

  蕉鹿园在国都远郊,傍水依山,清幽雅致。

  林羽止从浓香的房中出来,她站在院子里,抬头眺望远方白色的山脊与柔和薄云相连,天地之间尽是白茫茫一片,可她刚刚遍目浓烈污浊。

  白茫之中,林羽止闭上眼眸。

  韩君遇随意穿了外衣,地上的被子被蹂躏的不能用,他取来木架上的大氅盖住靳菟苧,这才抬脚往外走。

  门口跪立着侍女,韩君遇吩咐她,“进去烧上炭火,管好你的眼睛,不该看的不该做的,心里要明白。”

  “是。”侍女伏地。

  韩君遇走到林羽止身后,“姨母,晌欢对中药之人有何影响?”

  “你用的药,会不知?”

  沉默,该如何说起?

  当初在南红国,凤梓桑发疯,胆大包天地对他下了晌欢,欲行欢情。从剑客藏的口中得知,晌欢为微生族特制的合欢药,利用微生血脉让中药之人服从,沉沦上瘾,行鱼水之欢别有洞天。可凤梓桑这一生都不会知晓,如今的世间,身上流着古老微生血脉的,唯韩君遇最为纯正。

  他冲破晌欢药性,反控了凤梓桑,可凤梓桑太过疯狂,药性积累到他神智不清。后来,是暗卫十一带来了靳菟苧,那时他虽然理智不清,却也能推开凤梓桑,至于靳菟苧……

  他为何就顺水推舟了呢?

  韩君遇微微低头抚平衣褶,回想当初,和靳菟苧走到今日,处处都是阴差阳错。

  初入将军府,在他最心冷、不折手段地安排计划了一系列阴谋时,靳菟苧待他极好。她毫无防备地接纳韩君遇,不带任何的别有用心,宛如一张白纸。那些阴暗的计划,在众生庙的众生桥上土崩瓦解掉。

  他摔落众生桥时,是靳菟苧将他从迷境中唤醒,她带泪的慌乱小脸和呜咽的声音犹在耳畔。他们平躺在竹叶地上,那一曲简单的清竹叶曲,让他从无边无际的怨恨中寻到一丝放松,那之后,他很自然地留情,没有用上狠辣的手段。

  再后来,他对靳菟苧的感情越发复杂,几次破坏她的出离计划,还有山林中靳菟苧母亲的托付,让他隐隐有些愧疚歉意。那夜,金秋盛典比赛打乱,靳菟苧在勤学房舞房内的倾城一舞,让他落荒而逃。吃干抹净之后,他更是将她划为己有。

  竟是经历了这么多。

  韩君遇说不清靳菟苧到底有多重要,他又能宠着护着多久,也许几个月,也许很多年?他自己也没有确切的答案,但有一点,靳菟苧是他的,此刻,无比坚定。

  “姨母。”

  韩君遇压低了些声音,过多的异样情绪被粉饰下去,“我是怎样的性子,您最清楚的。如您所言,若靳菟苧在我眼中只是一颗棋子,我也不会掩着她在宅子里,不让玄月和南红之间的僵局影响到她的处境。将她送到您跟前来,更是表明她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再者,若我不想靳菟苧好,做这些幼时何必呢?折辱人的法子多的是,更何况她在玄月孤身一人,全凭我掌控,不是吗?”

  字字真心,却也寒凉。

  林羽止听进去了,她依旧眺望远方山峦,过了好久,缓缓吐出一口气,“散尽了。”

  对上韩君遇的眼神,林羽止深沉地道,“晌欢的浓香,情有多浓厚,欢有多愉悦,这香,也就有烈。”

  微微滞了一分,韩君遇耽溺于欢好,已是熟悉适应香气,何况那是极致快慰间微生血脉散发的欢愉气息。林羽止靠近他,点上他胸膛处的几处重要穴位,韩君遇瞬时像是打开了新的感官,他一下子旧嗅到了空气中残余的荼蘼浓香。

  “为、为何?”他乍舌。

  轻叹,林羽止相信韩君遇是当真不知晌欢深层作用的了。

  她对韩君遇道,“君遇,你可知何物最是长久,何物最是短暂?又是何物脆弱不堪一击,何物比刀枪锋利要人生死难捱?”

  “姨母,您请赐教。”

  院子外,归来的学子们说着话儿往住所来,其间有谢梨云与师姐打趣的调皮话儿,那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让白雪茫茫的天地鲜活起来。

  听到笑声,林羽止柔和了眼眸,她轻轻地吐字,“真。”

  “唯一‘真’也,是真实、真诚真挚,是真性情、真心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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