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清一走进萦华宫,就看见凌希立在殿内,薛暮烟伏地痛哭流涕,而向弘宣则是表情痛苦地坐在主位上,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她快步来到向弘宣的面前,大声说道:“陛下,您要为薛夫人与楚德妃做主呀。”
向弘宣冷笑一声,他低声说道:“李女史,朕要如何为薛夫人与楚德妃做主?”
李梦清立刻伸出手,指着凌希,痛声道:“皇后,当年就是皇后毒杀了楚德妃,如今皇后又故技重施,想要毒害薛夫人与她腹中的胎儿,陛下,椒房殿的馨儿曾经毒杀过御膳房的猫儿,用的毒药正是当年楚德妃中毒之物……….”
“李女史…….”薛暮烟高叫李梦清一声,打断了李梦清那滔滔不绝对凌希的指控,向弘宣立刻怒视着薛暮烟,厉声说道:“薛夫人,闭嘴。”
说完他来到李梦清的面前,俯身凝视着李梦清的双眼,轻声说道:“李女史,说下去。”
李梦清就像没有听懂薛暮烟的警告一样,她的眼角掉落一滴泪珠,缓缓地说道:“陛下,椒房殿的馨儿能有当年毒杀楚德妃的毒药,她一定与毒杀楚德妃有关,臣妾想她一个小宫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耐与胆子,毒杀后宫的娘娘,她背后一定有人,而如今薛夫人有孕,又宠冠后宫,就这么巧,薛夫人的补汤里就被馨儿下了药,很显然这个人就是皇后。”
李梦清撕心裂肺地对着凌希一顿控诉,向弘宣的眉头紧紧蹙起,他一只手托起李梦清的面颊,他记得李梦清在萧湘湘的宫里之时,一直都是老实不能再老实的宫人了,后来萧湘湘将李梦清送到他的身边,也跟他说李梦清是个憨厚之人,可现在这个被萧湘湘无比信任的宫人,却在他面前满口的谎言。
“李女史,真是好生厉害,太医院的太医刚刚才验出御膳房的猫儿与楚德妃是死于同一种毒药,李女史居然能未卜先知。”向弘宣冷冷地说道。
薛暮烟再次绝望地伏地不起,李梦清的话弄巧成拙了。李梦清也立刻低下头去,沉默不语,向弘宣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他又说道:“要说李女史未卜先知,那也说不通呀,李女史居然没有算出来,薛夫人根本没有怀孕吗?还是说从始至终,你们就是在诓骗朕。”
向弘宣的一阵咆哮,让李梦清也不由得双目紧闭,她的手心微微出汗,在向弘宣的巨怒之下,她狠狠地咬了咬嘴唇,爬到向弘宣的脚边,乞求道:“陛下,臣妾是受了薛夫人的指使,才会诬告皇后的,陛下,臣妾都是被薛夫人逼迫的。”
薛暮烟猛地抬头看向李梦清,李梦清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卖了,让薛暮烟不禁疑惑起来,她又看了一眼今夜异常冷静的凌希,她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想,她立刻也爬到向弘宣的身旁,哭诉道:“陛下,不是这样的,李女史这是诬陷臣妾,她是皇后的人,对,是她与皇后一起算计了臣妾,陛下,您要相信臣妾。”
向弘宣一把抓起薛暮烟,将她的身躯拉到自己的眼前,咬牙切齿地说道:“薛夫人你说李女史是皇后的人,前段时间李女史才为薛夫人顶罪挨了那鞭刑,这几个月宫里谁不知道,李女史是你薛夫人的座上宾,你们关系如何亲密,今夜又是她在你所谓的身体不适之时,来飞羽殿要朕为你做主,诬告皇后害你,你现在告诉朕,李女史不是你的人,是皇后的人,你当真以为朕就是那么好欺骗吗?”
说完向弘宣一松手,薛暮烟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她绝望,她懊恼,她无可奈何地伏地,不停地朝着向弘宣申辩,可向弘宣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陛下,臣妾,臣妾可以证明,是薛夫人指使臣妾陷害皇后的。”李梦清大声说道。
“你怎么证明?”向弘宣问道。
李梦清抬起手,利落地拭去脸上的泪水,她看着向弘宣,说道:“陛下,御膳房的小宁子,就是薛夫人命我收买的,让他谎称在云岫离开御膳房的时候,看见馨儿靠近薛夫人的补汤,陛下只要好好审问小宁子,自然知道真相,还有,陛下,薛夫人根本没有身孕,您就不好奇,为什么宫里的老嬷嬷与太医都能验出她有孕吗?”
李梦清的话音刚落,薛暮烟就像发了疯似的,快速起身来到她的面前,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打得李梦清倒地不起,耳边已渗出一些血迹,向弘宣立刻上前,一把推开薛暮烟,他扶起地上的李梦清,使劲地摇晃着她那有些迷糊的身躯,说道:“说,到底有何乾坤?”
李梦清脑袋嗡嗡响了好一会,她抬起手摁住自己的太阳穴,艰难地说道:“陛下,只要去检查一下薛夫人的床铺,自然就会知道。”
向弘宣马上丢下李梦清,他大步走进内屋,利落地掀开了床上的被褥,一道暗门出现,他猛地一拉门栓,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向弘宣拉着这个女人来到刘礼的面前,说道:“刘太医给这个女人把把脉吧。”
薛暮烟彻底绝望地垂下脑袋,她想这次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刘礼起身,号过地上女人的脉搏后,立刻说道:“陛下,这个女人确实怀孕三个多月了。”向弘宣低头笑了几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堪,他看向李梦清,问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进宫的?”
“是在南国公主及笄之礼那日扮作宫人混进宫来的,后来就一直藏在薛夫人的寝殿里,宫里嬷嬷查探薛夫人身子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个女人躲在帷帐里,包括今日刘太医号脉时,也是这个女人。”李梦清小声地说道。
向弘宣颤巍巍地起身,他来到薛暮烟的眼前,一巴掌将薛暮烟打得倒地不起,他厉声说道:“薛夫人,朕真是小瞧你了,你居然胆敢混肴皇室血脉,你们薛家是想满门抄斩吗?”
向弘宣的话,让原本惴惴不安的薛暮烟更加惶恐起来,她立刻爬到向弘宣的脚前,痛哭流涕地说道:“陛下,臣妾是一时糊涂呀,是李女史,是她,是她鼓动臣妾诬陷皇后的,说是皇后毒杀了楚德妃,要给楚德妃报仇。”
向弘宣一怔,他又猛地看向李梦清,李梦清也立刻说道:“陛下,不是这样的,是薛夫人指使臣妾这么做的。”
李梦清与薛暮烟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在向弘宣的面前互相指认对方是始作俑者,向弘宣脑中一阵晕眩,他跌宕了几步,跌坐在地上,今夜发生了太多事情,他已经来不及细想,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问向李梦清:“楚德妃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毒害了她?”
李梦清低下头去,脸上不停地流淌着眼泪,似乎就跟没有听见向弘宣的话一样,沉默不语,向弘宣凝视李梦清许久,幽幽地开口说道:“朕突然想起今夜李女史来飞羽殿时说得话了,李女史说只要严刑拷打,在内务府就一定可以水落石出,那朕就听从李女史之言。”
说着向弘宣起身,对着殿外大声呼喊道:“来人,将李女史扭送到内卫府。”
很快小德子带着内侍们走进殿内,架着李梦清往殿外走去,李梦清没有哭天抢地地喊冤,似乎格外淡定。
向弘宣又看了一眼薛暮烟,高声说道:“来人,将薛夫人拖出去杖毙……..”
“陛下…..”凌希一声高叫,打断了向弘宣的话,向弘宣不解地看着凌希,说道:“皇后,你这是干什么?”
凌希缓缓地靠近向弘宣,她眉头紧蹙,说道:“陛下,请三思,如今后宫与前朝都知薛夫人有孕在身,若是被杖毙,后宫秘闻必然朝野皆知,前朝会动荡不安,陛下,兹事体大,请慎重。”
凌希的话一下子点醒了盛怒之中的向弘宣,他不禁仰头冷笑起来,理智一点点爬进他的脑壳子,冷静也在他心中蔓延着,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却越来越痛,满脸的痛苦。
凌希看着一言不发的向弘宣,似乎她现在眼中的向弘宣越来越渺小,她不由得拉起向弘宣的手,轻声问道:“陛下,您还好吗?”
向弘宣一愣,他低下头去,看着凌希,凌希满眼的关切,就近在眼前,可他的手心,却不由得冒出冷汗,今夜的事情,凌希到底知道多少?又参与多少?
向弘宣贴近凌希的耳边,小声问道:“皇后,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朕?”
凌希的手掌微微一颤,她立刻说道:“陛下,臣妾不敢。”
向弘宣失望地闭上眼睛,冷冷地说道:“皇后有什么不敢的,皇后不是已经做了吗?今夜的事,难道不是皇后再借她人之口告诉朕,当年楚德妃之死与皇后无关?”
凌希低下头去,自从萧湘湘死后,她知道,不管她做什么事情,她都瞒不过向弘宣,今夜的事情,向弘宣很快就会想明白,当然从一开始,她也没想瞒着向弘宣,她恭敬地跪在地上,说道:“陛下,臣妾诚惶诚恐。”
向弘宣冷哼一声,他蹲在凌希的眼前,小声说道:“皇后最好真的知道惶恐才行,不然朕就会非常为难了。”
说完他猛地起身,怒气冲冲地朝着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