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高人指点
“皇宫侍、侍卫总领?”顺天府尹常家严倚在椅子上,一手指着堂下跪着的犯人,哆哆嗦嗦地说出这几个字后,又看向坐在一旁淡定自若的太子府侍卫首领程伟,问道:“敢问大人,这人真的就是皇宫侍卫总领?那他到底所犯何事?怎么会被您送到顺天府来?”
程伟懒得理会早已被吓的魂不附体的常家严,悠然自若地端起茶盏喝了几口,又随性地往旁边侍候的人手中的茶盘上一放,对着下属打了个手势,不紧不慢地说道:“去将犯人的哑穴解了。”
那下属肃着脸走到高贞正旁边,在他喉间轻轻一点,就解了他的哑穴。
高贞正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此时哑穴一被解开,就迫不及待地张口怒骂道:“程伟你这个奸诈小人,分明是你做下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来。你拿着皇家俸禄,不思为朝廷施恩安民也就罢了,居然还杀害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竟敢还有脸颠倒黑白,恬不知耻的诬害本官,你简直是卑鄙无耻。”
听高贞正说话的语气,常家严觉得眼前之人的确是皇宫侍卫总领不假,也从他说的话里将事情的起因知道了个大概,但却不知如何是好,强自振作那被吓的有些瘫软的身体,起身一脸为难的看着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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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伟对高贞正的咒骂充耳不闻,本想亲自审理此案,将高贞正屈打成招定了罪,但看到眼前常家严一副不成器的样子,没来由感觉一阵气恼。
刚才这常家严还对自己言听计从,丑态百出的阿谀奉承,眼下一得知高贞正的身份,立时做出这副模样,显然他对高贞正更加惧怕一些,明显的自己这个正五品在他心中的地位要远远不及高贞正这个正三品。
原本他就对这个糊涂府尹有些瞧不上眼,此时程伟更觉得常家严更不了大事,于是他心生一计,想让常家严亲自审理此案,一来可以试探试探他对太子是真心相投还是在这虚以委蛇的应付自己,二来若是日后高贞正真的大难不死,自己还有退一步的余地。
想到这程伟一脸谦和的开口说道:“常大人你也听见了,这犯人确实是皇宫侍卫总领无疑。不过他在帝都残忍杀害无辜百姓,犯了案之后恰巧被本官撞见,才他押解至此。
常大人,既然他口口声声说本官诬陷与他,依本官看,不如由常大人你来亲自审理此案,将是非曲直弄个清楚,还本官一个清白,也好让这奸贼乖乖认罪伏法。常大人,你看如何啊?”
“这……”
常家严本就一脸为难,听到程伟要让自己亲审此案,更是两道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额头出了一层冷汗,差点被吓的昏死过去。
一个是皇宫侍卫总领,是当今皇上的人,一个是太子府侍卫总领,是未来皇上的人。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他也开罪不起,若是自己一不小心站错了队,非但仕途立时断送,弄不好连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要不保。
常家严虽然并不机灵,但还没傻到这种不知死活的地步,当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望着程伟小心陪笑道:“程大人,既然是您亲自带来的人,下官看不如还是由您亲自审问比较好,下官怎么敢半路横插一脚,抢了程大人的功劳。”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拿着朝廷的俸禄,本就该克忠职守,做好我们的本分,又岂能谈的上功劳不功劳的。何况帝都之中的案件,若无什么意外,本就该归常大人的顺天府审理。本官只是恰巧碰上,这才不得不管,说起来刚才倒有些越界了,此案还是常大人亲审更好。”
程伟的一番话是冠冕堂皇,容不得常家严再想推脱。
“这……”常家严眼见自己被程伟推进火坑,心中不情不愿,又要开口挣扎。
程伟见他又要推脱,立刻沉下脸来,一改刚才的伪善面孔,不耐烦的将手一挥,开口说道:“常大人官居正三品,本官只是一个正五品侍卫,您在这里我又岂敢僭越。常大人休要再推三阻四,本官还有要事在身,请常大人速速审完案子,本官也好回太子府复命。否则耽误了时间,到时候太子那边怪罪下来,恐怕你我都不好交代。”
眼见程伟搬出太子压人,常家严无计可施,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了官案前面,心中却将把自己置于炭火之上的程伟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
常家严习惯性的拿起官案上的惊堂木,将它高高扬起,想要重重的一拍,口中喝到:“大……”
他本想说“大胆人犯”之类的过场话,抬头一看堂下两人,想到那二人身份不同寻常,尤其是自己口中的人犯,虽然与自己同样位居三品,但却是在皇宫中当差,是三人之中官位最高的,哪里容得下自己如此喝斥。
想到这到嘴了边的话被堪堪收住,手中作势欲下的惊堂木也落不下来,整个人半张着嘴边僵在那里,好像是忽然被人制住了穴道,成了一个无法活动的木偶。配上他那副愁眉苦脸的尴尬表情,看起来异常的滑稽,堂下的一众侍卫、衙役想笑却不敢笑,一个个憋的脸色通红。
在外面的百姓心里,开堂审案本事件严肃的事情,哪里见过如此搞笑的场面,也不似在场众人那般有诸多顾忌,顿时哄堂大笑,把常家严闹了个大红脸。
常家严见状干咳了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顿在半空的手也缓缓落下,将惊堂木轻轻放下,略微调整了一下,好容易装出一副威严的模样,目光刚一与堂下的高贞正接触,便立时蔫了,又做出一副苦瓜脸。
是非曲直暂且不论,仅凭高贞正的官阶,这件事分明应该交与刑部审理,怎么能送到他的顺天府来?这分明就是把自己往火坑了推。
虽然心中叫苦连天,但常家严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接了这个烫手的热山芋,想扔都扔不出去,加上周围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堂堂正三品的顺天府尹,总不能在这些平头百姓面前丢了面子,若是传扬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耽误了这么久,眼看府衙中的光线越来越暗,太阳已经西坠,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围观的百姓也都该回家歇息了。既然无法像往日那般正常审案,索性今日尽量地拖延一下时间,等到天黑那些百姓离开之后,再好好地请教下程伟,不,应该说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想明白这些道理,常家严顿时一扫之前的怂态,对着下面跪着的高贞正道:“高大人,按照官阶来说,本官本不该审理你的案子。可这起命案既然发生在帝都城中,交与本官审理也勉勉强强能说的过去。既然两位大人都说了半天,你有你的理,他有他的理,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官听得也是有些糊涂了,那就按照常规一步一步的来吧。”
程伟一听常家严没有打算速判速决的意思,立刻心生不悦,唯恐迟则生变,想要亲力亲为。只恨刚才在他面前摆明了立场,将此事完全交给他处理,自己又不好再插手,便意味深长的瞧着常家严,只沉声咳嗽了几声,引得他频频往这边望来。
高贞正见到两人的表现,心中明白常家严和程伟乃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眼下他们沆瀣一气,分明是要将他置于死地,眼中的鄙夷更甚,不等常家严问起案件缘由,就直接讥讽道:
“常大人可要小心了,你头上可悬着‘正大光明’这四个字呢。可千万不要摒弃良心,睁着眼睛说假话,小心这牌匾通了灵性,掉下来砸着你的榆木脑袋!”
高贞正说的话简单风趣,然而却没有一丝敬意,堂下看热闹的百姓听了又是一阵哄笑,将目光聚集在一处,饶有兴趣的看着常家严,想要看他作何反应。
若是寻常犯人敢对自己如此说话,常家严纵然不赏他一顿板子也要开口高声斥责,但面对眼下之人却是无可奈何。
眼见好容易得到控制的场面现在又变的有些尬尴,常家严从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意,不以为意的朝着高贞正点了点头,道:“那是,本官自会公正处理。”然后转身看向程伟,客气的说道:“原告程大人,你先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程伟将他早已想好的说辞,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然后,常家严又询问被告高贞正的说辞。不同于程伟的淡然自若,蒙受不白之冤的高贞正憋了一肚子怒气,言辞慷慨激昂,说的也是头头是道,让人无法辩驳。
外面的百姓一时间不知该听信哪边的说辞,纷纷交头接耳,开始议论起来,刚刚安静不久的场面又变得嘈杂起来。
就在这二人陈词期间,围观的百姓中挤进来几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当他们看到堂中跪着的高贞正之时,顿时就退出了人群。
这些人,不是旁人,正是与高贞正一同出宫的皇宫侍卫,他们在太子府附近等得焦急,见高贞正迟迟没有回来,心中放心不下,便分派出几个人出来寻找。
没想刚一来到街市上,就听人说起今日如意胡同发生的事情,便一路上打听着来到了顺天府门前。
这几个侍卫又问了几个围观的百姓,将如意胡同的事情搞的明明白白。虽然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眼下这种局面,但是有一点他们是万万不会怀疑的,那就是高贞正绝对不会是杀害那老妇人的凶手。
“头儿,这可怎么办,高总领他眼下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其中一个侍卫面色焦虑地问道。
在这几人中,有个叫“方辉”的侍卫,跟在高贞正身边多年,在众侍卫中也是颇有威信,那侍卫口中的“头儿”指的便是这方辉。
方辉认得坐在堂中那人是太子府上侍卫首领的程伟,之前太子袁衍江还未分府出宫之时,他与程伟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人为人处事阴险狡诈,对太子袁衍江更是忠心耿耿,高贞正犯在他的手里,恐怕是凶多吉少。
“你们觉得高总领会是杀人凶手吗?”方辉不答反问道。
那几人闻言都微微一愣,互相打量了下彼此的神色,摇了摇头,面色坚定地齐声说道:“属下们认为高总领不会是杀人凶手。”
“那就是了。高总领此刻有难,你我应该立刻去搬救兵,将总领从危机中解救出来。你们火速回去通知其他兄弟,让他们趁着宫门未锁速速回宫。总领近来对萧大人十分倚仗,我去趟翰林院找萧大人讨个主意。”方辉快速地给他们几人分了工,要求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可是头儿,萧大人这会儿不一定在翰林院了。”其中一个侍卫眼看现下天色不早了,好意提醒道。
方辉皱紧了眉头,思索了一会,便咬牙说道:“也没有别的良策,只能碰碰运气去翰林院试试了,如果见不到萧大人,到那时我再另寻他法。高总领身陷眼下这种困局,肯定是中了那程伟的奸计。
既然对方有所察觉,太子府那边想必也已经是不安全的了,你们要是再拖延,其他恐怕兄弟们也要面临危险了。记住,一见到他们,就赶紧撤,千万不要再耽搁。”
众人应了一声,顺着来时的路就往回赶,方辉则换了一个方向,朝着翰林院飞奔而去。
萧旭久离朝堂,第一天回来理事,翰林院中的事务虽说并不是很多,可也让他忙到了傍晚。此刻他舒展了下已经累了一天,显得略有酸痛的腰身,换上了便服,正要准备回家。
没想到刚走到翰林院的门口,就见一人正急三火四的往里面冲,那人见到他的那一刻,惊喜地喊了一声:“萧大人!”
萧旭打量着来人,觉得他看起来有些面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正思考间便听那人自报家门:“萧大人,卑职是皇宫带刀侍卫方辉,在高总领身边伺候的,与萧大人上午才刚见过面。”
话音刚落,萧旭才回想起来,这个人可不就是在高贞正身边的那个侍卫,怪不得看着眼熟。只是看他行色匆匆,似乎像是出了什么大事,竟然找到翰林院来了,便顾不得寒暄,直接问道:“方侍卫,可是找本官有事?”
方辉知道高贞正与萧旭有些交情,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人,何况眼下的情况万分火急,就一点都不防备地将今日之事说了出来。
刚开始倒也没什么,可是随后萧旭越听就越觉得心惊。之前萧旭还不敢确定心中的猜测,这下看来良妃和太子袁衍江已经联手,在宫外设了这个圈套,目的就是阻挠高贞正查明此案,将他们的恶行公诸于世。
只是他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良妃和太子袁衍江本无利益关系,到底是什么将他二人联系到了一起?这确实是有些令人费解。
“萧大人,您看该怎么办?请你救救高总领吧。”
眼下显然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萧旭刚一陷入思索,方辉焦急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
萧旭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回道:“这宗人府的案子,圣上早已交给高总领处理,本官也不好公然插手。眼下太子府上的人振振有词,顺天府尹恐怕也已经归顺了太子,高总领纵然是清白一身也是百口莫辩。如今能解救他的,就只有一人。”
方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道:“是谁?”
萧旭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灵郡王。”
方辉在听清楚他的话后,不仅一点惊喜都没有,反而面露难色,不解地问道:“萧大人,卑职有些不太明白,为何是灵郡王?”
萧旭耐心地解释道:“圣上只给了高总领三天的时间,现在只剩下两天,就算高总领两天之后从顺天府大牢释放出来,那也耽搁了查案,到头来还是一个死罪。有圣上的旨意在前,这两天没有人敢对高总领动手,但是高总领进了顺天府,想要脱身也是十分困难,除非有位高权重的人能为他作保。
保他出了顺天府大牢,只要这两天内将宗人府的案子破解了,那自然可以戴罪立功,到时候再论赏罚。”
萧旭的话让方辉的疑惑解了一半,可他想起灵郡王袁衍波那张冷冰冰的脸,心里就直犯怵,继而问道:“可是,为何一定要灵郡王?难道恭亲王,不比灵郡王权力更大吗?”
萧旭淡然一笑,道:“宗人府的案子,说实在的牵扯的是殷氏嫡女,虽然她郡主封号被捋夺,可圣上并没有废除她与灵郡王的婚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仍旧是灵郡王未来的皇妃。所以这件事,非灵郡王不可。”
“卑职明白了。”方辉脸上的疑惑茫然烟消云散,眼神变得无比的坚定,抱拳对着萧旭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