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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寒冷转瞬而逝,原冲随即对着赵起,两人会心一笑,“多半是坤朵那丫头。
看原冲的神情,那姑娘肯定不是个丫鬟那么简单。之前神葵见到她的时候,虽觉得她长相不俗,但她穿着极为朴素的衣服,看上去年纪甚小,差不多十四五岁,模样还没有长开,但也没往别处想,毕竟她自己的侍女白水长得就很不错。
他们又用南疆语说了几句,凭着神色神葵猜不出他们讲了什么。原冲和赵起都是会讲中原话的,却在她面前用南疆语交流,显然是不想让人听见。这里人来人往,不是谈要事的地方,那么,他们肯定是不想让她听见。之后神葵问过赵起刚才和他说了什么,他只笑着摇头,让她专心看歌舞,显然也没有告诉她的意思。
原冲和赵起盛情之下,神葵也只好坐下,而唯一空着的位置便是将明征的。刚落座,就有很多目光看向她,充斥着好奇、疑问、探究。观礼台上坐着的都是南疆各大部族的族长和少都,自然也是万众瞩目的地方。
神葵她顿时如坐针毡。不过还好,蝶涯来了之后,教了她一些简单的易容术,就是通过妆容稍微改变五官,达到神似形不似的效果,认识的人还是认识你,不认识的下次未必识得你的真容。来这之前,神葵以防万一做了这个准备。他们一行人个个身份微妙,还是不要这么张扬得好。
可恨的原冲,仗着自己鼓楼主人的身份,从头到尾挂着的都是得体的笑容,近乎于强迫地把她安置在这个显眼的位置。不想让赵起为难,她屈从了。
随着她的面无表情、稳坐如山、沉默不语,那些或好奇或猜疑的目光渐渐收回,神葵依旧能感觉到璀璨灯火里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窥视着她,隐约能感觉到凝视她的目光里有危机潜伏的波澜,随着那些目光陆续收回,这样的感觉越加强烈,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兜头罩下,顷刻间让她呼吸难抑。
神葵猛地转了视线。
那人没想到神葵会突然之间看过来,猝不及防间,他眼底的深沉诡谲来不及掩藏,被神葵完完全全看了去。被直接揭穿,他不见慌张无措,自然地收回了复杂的神色,只静静地审示着她。
神葵望着他,不动声色。她幼年失怙失恃,有师生情谊的姑姑也早逝了,没有人教她情感,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面无表情的,眼睛像平静的湖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用刻意,这是漠然的天性。
她越是平静,那人就越是感到莫测。
顷刻,他眼底的浓重如潮落般退尽,疏离而友好的淡然重新涌现,情绪控制可谓登峰造极。
不知为何,神葵就是很讨厌这个人,朝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谁知那人哈哈大笑起来,当着满堂宾客。
在座众人不解其意,纷纷朝最上首看过去,歌舞表演和往年大致相当,没什么特别新奇的地方。究竟是什么能讨了这位的欢心?这位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投壶、斗蛐蛐、打鼓、马球、摔跤、赌博、射猎、弈棋,无一不精,经常流连大禹城各大风月场所,仗着姣好的容颜和一掷千金的气度,极受那些伶女喜爱。
深谙此道如他,怎会为这不甚出彩的歌舞叫好?
看了整晚的歌舞,众人免不了意兴阑珊,到了此处,却纷纷鼓掌叫好。不但如此,观看歌舞的热情也回来了,他们仔细地观察着高台上的一切,一眨不眨地,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能让那位高兴的东西。
这情景倒是让神葵露出了诧色。南疆大小部族众多,内部纷乱不止,强悍的勇士们谁都不服谁,几百年来从未统一过。可他们却极看这个叫原冲的人的脸色,如此明显的讨好是为了什么?另一边,前去寻找浅余的明征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有了杂念,自然无心去看歌舞了。
这本没什么,台上那么多人,又有几个是真心欣赏表演的?大家都是如此,偏偏只她被人较上了真。
“赵汋?”原冲发现刚认识的这位姑娘一晚上已有多次晃神,不得不再次出声,“如何?”
赵起看她脸上一片茫然,压低了嗓子将原冲刚才说的话大致重复了一便:“他说,你要是不喜欢采莲舞,就将压轴的大鼓舞提前。”
神葵脸上难掩讶色,难怪赵起刚给她重复的时候是那样一副古怪的神色。就算是待客之礼,也不用特地只问她的意见吧,好似她多挑剔一般。待看在场众人和赵起一般古怪的神色,心里不惊恼怒,这分明就是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她不想张扬,他偏不让她如意。即便没有当众道出她的女子身份,神葵心中仍是恼怒,脸上却是淡淡的微笑:“不必,此舞甚好。”
“那赵公子可要看仔细了。”
神葵没有回答,只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神葵当众不给他脸面,他不气也不恼,倒是笑得欢快。她怕原冲挑刺,接下来哪怕毫无兴致,也装出一副有兴致的模样,正经危坐地看着场中央。
不知过了多久,一舞结束,下一舞还未开始的间隙,十个赤着上身的壮汉嘿咻嘿咻地抬着个大鼓上来了。大鼓舞的鼓果真很大,刚一放下,赫然占了高台近一半的场地。也不知是什么木质做的,看壮汉喘气的样子应该是很笨重的。
壮汉有序退下,却不见舞女上台,众人等待之际,一条红色绸缎从天而降,伴着零星的同色凌霄花瓣,缓缓飘落,人的视线胶着紧紧不放。紧接着落下第二条红缎,第三条、第四条……越来越多,越来越快,点滴花瓣雨倏忽变急,密密麻麻地在红缎间盘旋而下,如火如荼。
众人交头称赞感叹着这场美轮美奂的凌霄花雨,连心思完全不在这处的神葵都不由多看了两眼。不负众人的期待,一团袅袅的红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在红缎间穿梭绕转而落,静止的红缎,偏飞的花雨,一张艳若桃李的秀脸若隐若现,生生地让这堪比云蒸霞蔚的背景成了陪衬。
观礼台上有人兴奋地大喊:“是坤朵!”随之便是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
方才原冲也提到过这个名字,好像和赵起很有渊源,神葵侧目望去,但见他脸上尚残留着震惊之色,眉宇间俱是陶醉,直直地看着那团红,一时间竟忘了将端起的茶杯放下。
神葵看向坤朵,换了衣裳,化了浓妆,便如换了个人。之前神葵误以为她是丫鬟的时候,她穿的是普通的南疆服侍,整个人的气质也被隐去三分,此刻她身着一袭红衣,朱唇黛眉齿白眸黑,眉眼间的千娇百媚便绽放了出来,水嫩里带着艳丽,真真是人比花娇!
坤朵就像一只灵巧的蝶,时而如同伫立在花蕊上,轻颤双翼,允吸芬芳的蜜液,时而如同蹁跹在花丛中,上下飞舞,与百花斗艳。没有琴瑟相鸣,没有管萧相应,唯有脚下随着舞步而来的时而优雅时而明快的鼓点之音,更显出舞者本身的技艺超群,更显得这舞曲的别具匠心。
鼓点之音,时而似两三点山前雨,时而像棋子散了一地,正如女子的舞步,时静时动,游刃有余。
无人不为她的婀娜娉婷而赞不绝口!
无人不为她的绰约多姿而惊叹不已!
正当众人沉醉惊叹之时,一条红缎从女子身上飞出,伸向观礼台的右侧,众人的视线紧紧跟随,只见红缎的另一端已在一卓尔非凡的男子手中。两人共牵红缎,遥遥对视。女子背对神葵,看不到她的神情,然而男子的反应却在神葵意料之外,他的眼中是真真切切的淡漠,没有受宠若惊,没有面对突发事况的失态,仿佛周遭发生的事于他无关紧要。
他的反应是冷的,而女子的动作越加热烈。她握着红绸,稍一使力,整个人便飞旋着靠过去,稳稳落在那男子的跟前,抽过他手中的握着的红缎的彼端,视满场的人如无物,只在他眼前起舞,只为他一人舞!
观礼台前的空地较小,很多舞蹈动作施展不开,即便被拘在方寸之地,她亦扭腰摆臀,极尽妖娆,身体的柔软匪夷所思。
随着臂弯的红缎垂落,她的舞也结束了。静默片刻,她将红缎取了下来,上前两步,在满场抽气声中,将红缎戴上了男子的脖颈。鼓楼前立时变得鸦雀无声。
神葵在书中看到过,少数部族的风俗民情各相有异,此类赠以红缎的举止所代表的含义非常明显,无外乎对异性的仰慕。
坤朵喜欢那个英俊的男子!
那么,赵起……被抛弃了么?
神葵疑惑又不确定,不解地看向赵起,只见他直直地盯着那两人,眉目间神情抑制。渐渐地,众人汇聚在对面两人的视线又齐刷刷地转过来,观察着赵起,往来逡巡间神色俱是可疑。
神葵更加确定心中所想,赵起喜欢的女子看上了别人,当着他的面向别的男人告白,无异于被当众打了一记耳光,他一定气急败坏、勃然大怒了吧。偷眼看了看,神葵被他的镇定和忍耐所震撼,他竟是不动声色地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公主之舞别出心裁,必有懂得其中奥妙者能欣赏此舞,光是粗野之人,当不起公主厚爱。”男子的嗓音冷冷的,没有丝毫流连和惋惜,谁都听得出来他的疏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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