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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葵一愣,起?这喊得也着实轻切了些。
神葵感觉到一丝压迫,抬头看到原冲正用愠怒的视线盯着她,眼神之狠戾,恨不得在她身上剜出个洞来。神葵毫不示弱地看回去。做圣女没别的好,但是自小培养的优越、尊贵、大气、自信、从容,却是无人可比的。这普天之下,站得比她还高的可没几人。
她不带任何感情,只是盯着原冲的眼睛看。他的眼里有神葵所不了解的诡秘,他牢牢地锁着她的视线,将她眼里的平静尽收眼底,眼神之中透出愈发难懂的神色,他的坚定渐渐动摇,终于狼狈地移开了眼睛。
许是被一个女子看到这么个尴尬地步,他觉得拂了面子,虚咳几声转了话题:“表弟,你怎么看?”
神葵这才注意到从始至终赵起从没说过一句话,这不合情理啊。
担忧消去,他脸上神情淡淡的,沉吟不语地看着低垂着视线的明征,良久才道:“既然明征没有大碍,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关于伤他之人,他竟是一句都没问明征,神葵担心他是不是心中有了思量,自作聪明地已经把这罪名冠到了别人身上。若是如此,过于自信这一点倒是和原冲很像。
不论过程如何发展,结果却是皆大欢喜的,原冲不忿但不会再多事,神葵得了便宜也不会再卖乖,心思各异地默默接受了这个结果。
待医师看过,配了治疗内伤的药,一行人就起身离开了。赵起住的客栈离这儿不远,差不多一里路,但因着将明征受了伤,短短的路走了不短的时间。赵起的步子沉重,仿佛心事重重。
客栈门口,正碰上两个族人出来,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见到赵起,立刻疾步跑了过来:“少族长,你回来了,我们正要去鼓楼找你。”
赵起面露狐疑,问道:“出什么事了?”
“有人袭击,医师大人受伤了。”
“术让!”赵起心中大震,突然忙又问,“那明伊呢?”
那人摇了摇头,道:“明伊小姐没事。”
神葵闻后忧忡,她就是为术让来的,怎么偏那么巧他就出事了。回过神来,她看到赵起的衣角消失在门口,落下一段立时跟在了他的身后。
房门口围着很多人,正伸着脑袋好奇地瞅瞅看看,想必刚才这边打斗激烈,引起了的注意。
房内一片狼藉,桌椅、纱帘、瓷杯的碎片散了一地,地上溅着斑驳的血迹,有两处积了摊血水,血迹凌乱,一看就是伤员或者尸体被抬走留下的痕迹。术让被抬到房间的矮榻上,他已昏迷,一道长长的刀伤横贯胸膛,鲜血直流,将包扎的白布浸染成了鲜艳的红色。其他受伤的人则陆续被抬到了别的房间等待医师的救治。
唯一不凌乱的便是那张床,床上女子容颜静好,仿佛不知道外界的天翻地覆,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梦境里。
方才客栈门口那人禀报着详情:“已经去请镇上的医师了,别人的伤都还好,只有医师大人伤得最重,血一直流,根本止不住。”
赵起吩咐了人去鼓楼借医师,但按照术让现在流血的速度,等不到医师估计就要血尽人亡了。他走到术让身边,从另一人手中接过术让的伤口,紧紧按住。
神葵看了眼身边的浅余,默默思忖着,突然轻声道:“你去帮他止血。”
浅余侧头,看到神葵正看着自己,不明所以,默默地移开视线,再侧首,神葵还在看着自己,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是在跟自己说话,顿时眼睛都瞪直了。
“我?”她伸着手指指向自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又不是医师!”
“没让你治,把血止住就好。”
浅余本就是个冷淡的性子,这种事情自然是漠不关心的。“我不会。”
“你处理过刀伤,救过人的。”神葵看到浅余脸上片刻的恍惚,不可或缓道,“你不是想过自己的人生吗?就从他开始吧。”
她不再说话,心里反复挣扎,好像很心动,好像在怕,最后,在神葵的期待里点头。
浅余刚伸出的手被赵起拦住,他皱眉问道:“做什么?”
“救人。”她面色平淡,透着微微的紧张。
赵起疑惑地问:“你是医师?”
“……是。”神葵心虚地应着。
“不是。”浅宇直接回答。
一个迟疑,一个干脆,一听就知道哪个说的是假话。神葵不妨浅余那么诚实直接道出,一下就揭穿了自己的谎言,一时间脸上渐染出可疑的红晕,弱弱地补充:“……吧。”
赵起脸色几变,拒绝之色明显。神葵正想补救,却听到将明征的声音虚弱响起:“把术让交给她吧。”
“明征?”赵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敢把术让交到一个不是医师的人手里。
明征咳了几声:“我被镇南军抓住,七大刑后满身的伤,就是她给治好的。”
神葵和赵起俱是一愣。赵起只知道是神葵救了明征,至于其中的原委,明征说得不细,他问得也不清,因为相比于救人的医师,他认为更重要的是命医师救人的人。而神葵诧异的是,依她所知,浅余在明征醒来之前就已经离开,医女是她派来的,她不想让他知道的事,他也没办法从医女口中得知。那他是如何知道救他的人是浅余的呢?
连明征的伤都能医好,也就一定能医好术让,赵起不再阻挡,请求似的看了她一眼,默默放手、退开了。
“热水、纱布、伤药、火炉、铁棍……”浅余将所需之物一一道出,越往后赵起的眉越拧,他忍耐住打断的冲动,让人迅速备齐。
但浅余的动作真的很不温柔,她生生地将伤口处的皮肉扒开,都能感觉到昏迷中的术让疼得一颤,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
“检查内脏是否受损,如果器脏受损,止血会很麻烦。”她凑近盯了会,道,“他运气不错。”
接着他将浸过沸水的纱布取出,伸到皮肉下吸走血水,铜盆里的水越来越红,血腥气越来越重。神葵喉间滚动,这场面让她几欲作呕,却看其他人毫无反应,尤其身临这一切的浅余,硬是把恶心的感觉压下了。
处理好血污,浅余将掀开的皮肉归位、抚放平整,拿起一旁烧的通红的铁棍,往伤口的方向。
赵起一把抓住她的手,太阳穴青筋隐现,牙关咬得紧紧,却不说话。
“松开。”浅余叫了几声,都不见对方松手,反是越加用力。
眼见着浅余即将动怒,神葵急忙道:“我还需要术让帮我解毒,我不会让他死的。”
赵起紧张的神色并没有缓和,他和术让交好,从未在他那里见过这样匪夷所思的救治方法,他不得不怀疑。
“起,相信她吧。”明征低声道,“现在,我们只能相信她了。”
术让已经流了太多血,这是事实,只能依靠她,也是事实。可是,术让对他太重要,不能出任何差池。他无力地垂下手,走了出去。
“嗤……”低低的尖锐的声音,伴着少许白烟,空气里逐渐有股烧焦的味道。火的炙烤让伤口以最快的速度粘合,血以痛苦残忍的方式止住了。浅余不是医师,但刀口舔血的人生教会了她如何有效地保住自己的命,不讲究过程的痛楚,不计较愈后的余伤。
门口处传来响动,赵起领着鼓楼的医师匆匆进来,滤过沸水的纱布尚未烘干,医师正好上前检查了一下伤口,把过脉之后才道:“幸好血及时止住,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伤口处理得不太好,看样子是要留疤了。”留下药之后,医师便去了隔壁,给其他受伤的人治疗。
医师说的话给赵起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终于彻底放下心,重新看向浅余的眼神也不再质疑,他以微笑表示了谢意。
浅余面无表情的,也没有回以一笑,她反倒是看着神葵,眯着眼问:“走不走?”
术让昏迷着,她这段时间都问不了了,这边又出了事,他们今晚有的忙,她在这也不方便,便向赵起和明征告辞。赵起相送到门口,眼角瞥见明征停留在某处的目光,心里叹了口气,对神葵道:“赵汋,你们住哪里?等术让醒了,我找人通知你。”
就那么一瞬间的发怔,神葵便会心一笑,不着痕迹地瞟了眼坐在屋内的明征僵直的身影,答道:“桂林客栈。再见。”最后那一句“再见”说得真叫诚心诚意。
晚上没有月,星星却是极稠密的,灯笼的烛火陆续熄灭,还有星光相伴。回去的路上,浅余将一直憋着的话问了出来:“你今晚真的是去找术让,让他帮你解毒的?”刚才没当着他们的面问,是担心这只是神葵的一个借口。
“嗯。”神葵心事重重,随意地点着头。
浅余一嗤:“可你根本没中毒,要解什么毒?”<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www.biqu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