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从福利院出来，我对汐说，你和陆先回去，我坐tony的车，要回一趟家里，拿些东西，晚点回去。

　　去吧去吧，汐说，坐上陆的车子。我向陆点点头，上了tony的车子。

　　说吧，想问我什么。我知道回家是借口。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以后，tony突然问道，车子开往的分明是市区方向。

　　在你看来，婚姻到底是什么？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很神经，我就是忍不住想问，也无暇顾及别人如何看我。

　　相互合作，各取所需吧。tony几乎毫无思考，就说出来了。

　　你这么说，我可以理解成，人其实是可以不结婚吗？我侧头问他。

　　那当然。如果一个人比两个人在一起要生活得更好，人干嘛要去结婚呢？tony几乎说的笃定。

　　我嘴角弯然，真没想到，你能如此乐观。

　　tony笑，这是事实。不过，我就不行，一个人生活，太无趣了。

　　确实是。所以，我们不适合。我倒觉得，一个人生活，也没关系。我说。

　　你是没关系，不过，你不可能一个人，你爸妈会宰了你。tony吓唬我，其实陆元挺好的，你们是同类人。如果你还相信相似相吸这个道理，你应该跟他在一起。tony又说道。

　　我想了想，轻轻说，他确实很好，但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他。没有那种见着了很喜欢，见不着又特别想见到的心情。但我会在乎自己留在他心中的印象倒是很真实。不知为什么，我对tony的信任，比我想象中更加深切。

　　tony深深看了我一眼，把视线转移到车道前方，齐珊，其实你和陆，都不敢喜欢上对方。

　　我震惊，为什么这么说？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tony说，齐珊，说真的，你那朋友，真是利索。她想推你们一把，你没看出来吗？

　　汐，与其说她想要撮合我和陆，我更有直觉，她与陆，更像两个存在羁绊的人。我在心里想，并没有把这一想法告诉tony。

　　勇敢一点，或许结果会不一样。tony建议道。

　　其实这个想法不赖，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没有结果而已。我说，发现tony并没有想象中令人厌恶。他比徐成熟，没有陆的生活品质，但确是活得最欢愉之人。

　　tony，你为什么答应去相亲？我问道。他这样还算很可以的人，身边应该不乏有女孩子喜欢吧。

　　相亲没什么好尴尬的。如果能找到喜欢的人，拉下点面子又如何。tony大咧咧地说。

　　你估计是想找个观众来摆显你的行为心理学吧。我邪恶地说。

　　tony笑得更欢，我有这么傻吗？除非真是遇到超级不喜欢的人，我才使这招把人吓跑。

　　哎，我说tony，你也太不识怜香惜玉了吧，跟你相亲的，可都是女人啊。

　　也是，男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下次会注意的。tony一本正经说道，把我逗得捧腹大笑。

　　40

　　有天晚上，我在客厅看电视，汐一反常态早回。我看了看墙上挂钟，十时一刻。真见怪。我说。

　　汐走过来，把外套脱掉放在沙发扶手，靠坐在我身边，迎面传来一阵寒意，外面已是隆冬时节。珊，很快就到圣诞节了，我们去北方堆雪人吧。汐说道。

　　不去。我扫兴地说。你干嘛这么早回？我问她。

　　想你了呗。汐嗔怪地说，从包里拿出两张机票，递给我，青城到北京，下周一早上八点，不见不散。她说道。

　　我彻底无语，你怎么不问问我意见呢？我有些生气。汐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做主我的事情。

　　你不是一直说想去北国看雪吗，我帮你一把，你还责怪我，真是好心没好报。汐把一张机票塞给我，去不去你自己决定，别好像我强迫你做什么事情似的。汐丢下这句话便回房间去，关上门。

　　我看着她的房门发了一会呆，电视节目播音的什么内容，我一句听不清楚。是，我是想去北国看雪。雪是很浪漫的精灵，也许，我会一个人独自去看雪，也许，我会等到他，我们一起去看雪。这是很美好的一个愿望，乃至升华成一种顽固执念。我希望等到那个人。

　　隔天，汐并没回咖啡店，我制作了一条藏蓝花色长袖长裙。斜襟汉服式样，下裙采用四片大摆a形结构，领子，袖口，摆围，用纯色藏蓝贴边，有种简洁古雅韵味。我想，这风格大概不是特别适合汐，汐可能会更喜欢独特狂野的东西。

　　用衣架把衣服挂起放回衣橱间，我下楼去。咖啡厅客人很少，tom坐在吧台高脚椅处发呆。已是傍晚时分，六时未到，夜幕慢慢降下来，街上人迹稀少。不是上下班原因，人们极少出门。

　　tom，你见过雪吗？我坐到tom旁边的高脚椅上，拿过吧台菜单浏览起来。

　　见过啊。tom说。

　　下周二就圣诞了，在你们国家，这可是大节日，你不打算飞回去吗？我问。

　　不回去了，和alex，还有其他一些留学朋友一个过，会开圣诞party，susan你要过来吗？tom向我发出邀请。

　　不去了吧。我说，我又不大懂你们西方礼仪，免得丢人。

　　这倒不成问题，你跟着我，我保管你不失礼。tom拍着胸口打保证。

　　如果我说我下周一飞北京看雪，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我问tom。

　　他一脸贼笑看着我，该不会帅哥有约吧？

　　去死。我推了推他右肩，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八卦，每次都那么关注我们的感情生活，你如果有空就踏踏实实找个女朋友回来给我们瞧瞧。我用长辈的语气教训他。

　　我不是不急嘛。tom笑笑，假意抬手挠挠后脑勺，他这情商真让人着急。其实tom并不乏追求者，咖啡店就有很多他的忠实女粉丝，他平日就很困扰处理女生搭讪的事情。

　　好吧，这店里，就你最年轻，我们都是老人了。我漫不经心说道，对了，你觉得怎样，我说飞北京的事。

　　你喜欢就好了。反正你不是没见过下雪吗，去见识见识也好。不过，在我看来，下雪就那样，跟下雨差不多，没什么新奇的，你不要叫我陪你去就好了。tom把立场明确告知我，生怕我拉他一起去。

　　你就得了呗。我嗤之以鼻，你想去我还不一定和你去呢，汐自然会陪我去，用不着你。我残忍说道。

　　tom装成一脸哀愁看着我，susan，你真伤我心。他双手摇着我的右手臂，一副撒娇求宠的模样，让我发笑。